何亭亭想到劉君酌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會去的。
她一邊想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家裡跑,不顧身上的水,推了車出來之後,瘋了一般向學校騎。
一路上,到處都是倒塌的小樹或者大樹樹枝,倒塌的房屋或者塌了半邊的山地,有時甚至能聽得到有人在悲慼地哭泣自己在臺風中去世的親人。
何亭亭看著、聽著這樣的悲劇,蹬車的腳越發用力,恨不得下一刻就衝到學校,來到三角梅下。
她將車騎得飛快,風聲從耳畔急促吹過,如同昨日似乎滅頂之災一樣的颱風和暴雨。
校園裡,到處都是流不出去的水以及倒塌的小樹,垃圾桶散落在亂七八糟的地方,這裡像被洗劫過又故意搗亂的地方。
何亭亭沒有心情關注這些,她一路騎著車直奔籃球場邊,到了上樓梯的地方便把車扔到一邊,飛快地跑了起來。
籃球場邊,三角梅下,花瓣掉了一地,可由於被凌亂的腳印踩過,毫無鮮花委地的美感。
何亭亭像被雷噼過,又彷彿被極速的冷瞬間冰封了,萬箭穿心、手腳僵直地走了過去。
三角梅下,有兩根粗大的斷裂樹枝,它們原本是屬於不遠的大樹的。
何亭亭渾身發抖,一步一步挪到了三角梅下。
三角梅生長的水泥壁上,寫著“何亭亭”三個字。
三個字都是用石子劃出來的,其中“何”字中的“口”有些小,讓這個字看起來窄窄的。
何亭亭伸手摸著那個“何”字,耳畔響起自己曾帶著笑意說過的話,“這個口寫小一點,讓我的‘何’苗條一些。”
“好。”有個聲音很溫柔,帶著無盡的包容和寵溺。
何亭亭眨眨眼,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模煳了視線。
那是劉君酌的聲音。
這些三個字是劉君酌寫的。
11號晚上7點,他來到了這裡。
那時,電閃雷鳴,大雨滂沱,颱風肆虐,飛沙走石,樹枝斷裂,房屋倒塌,山崩地裂!
可他還是來了。
像一起讀過的故事裡,那個抱柱的尾生。
“劉君酌”何亭亭痛入骨髓,如同蚊蚋一般叫了一聲,然後不顧滿地的髒汙,趴在三角梅下方溼漉漉的泥土上,一寸一寸地仔細檢查著這個佈滿了腳印的地方。
她看到了鮮紅的血,撿到了小小的一瓶香水。
香水瓶子和實驗室裡的如出一轍,劉君酌果然來過這裡。
何亭亭左手握著香水瓶,右手握著帶著血跡的泥土,坐在三角梅下,不言不語。
昨天那樣大的颱風和暴雨,他來到這裡等待自己赴約,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呢?
他是等到約定時間不見自己,帶著失望被斷裂的樹枝砸傷了,還是還沒等到約定時間,就被砸得暈了過去,心中未曾失望過呢?
何亭亭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在等待著不知什麼的自己很難受。
從身到心,從皮肉到髮絲,每一處都像被最鈍的刀凌遲。
等她再次有意識,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奶奶,還有三個哥哥,以及二奶奶。
“奶奶的心肝喲,你可醒了……”何奶奶老淚縱橫。
何亭亭淚水頓時也撲簌撲簌地往下掉,想開口說話,不妨喉嚨發痛,根本說不出來。
何學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示意林玲玲喂水。
何亭亭喝了些水,才帶著淚,啞聲跟自己的親人一一打招唿。
等她打完招唿,何學將一隻香水瓶子塞到她手中,“這是你撿到的香水瓶子。”
何亭亭馬上將香水瓶子緊緊地握住,眼睛卻還是盯著何學看。
何學心裡暗歎一聲,面上卻帶著微笑,滿是安撫的力量,“劉君酌沒事,他被他媽媽帶回了京城。老三去醫院看過他,的確沒事。”
何亭亭馬上將淚汪汪的眼睛看向何玄連,看得何玄連不住地心軟。
他不住地點頭,“真的沒事,13號那天我見到他了。”
他沒說的是,當時劉君酌昏迷著,壓根沒能說上話。
不過人沒事也是真的,因為他去問過醫生,何學也問過劉從言。而且,劉家很快將劉君酌運上飛機,帶回了京城。
京城醫學發達,醫治好一個本身就並非瀕危的人,並不是難事。
何亭亭顯然想到了這一點,仍然眼巴巴地看著何玄連,盼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