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瞪大了眼睛。確實是天台,面試的前一晚他在天台上坐了好幾個小時。
“你總低著頭,應該總是看螢幕,”諾諾微微閉上眼,“你用的是一臺筆記本……你喜歡什么人,但她不是你女朋友,這些能從你的眼睛裡看出來。我就知道你是個什么人了。就像我現在能想到那兩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裡的情形,很溫馨的,很淡的,但是也很孤獨。”
“可你說什么向陽,哪裡看得出向陽?”路明非覺得不可思議。
“這裡有陽光的味道。”諾諾輕聲說。
“反正把炸彈丟在這裡就沒錯了吧?”路明非說,“我們的氧氣不多了,瞎摸下去不是辦法。”
“嗯!”諾諾點頭,“就這么辦!這裡是龍王以前的住處,他很看重這裡,沒準還回來過……”
“喂!不要嚇人!什么回來過?一會兒上面下來一龍,我們怎么辦?說哈嘍你好吃了么?”路明非趕快喝止這個糟糕的想法,“我們是來搞破壞的,那就快點動手!”
“說得對,我們是來搞破壞的。”
諾諾把隨身的黑色盒子放在矮桌上,開啟盒蓋,裡面的東西看起來是一臺19世紀的無線電裝置,一個吹制的玻璃筒裡是緩緩冒泡的紅色液體,各色導線接得亂七八糟。路明非覺得接出這個線路的傢伙《電氣原理》這門課鐵定掛科。
“別看不起眼,裝備部給的東西一般都很靠得住,只是有時候威力有點離譜。暫時沒發請示施耐德教授,不如設45分鐘?”諾諾擰動裝置上的黃銅圓盤,一個紅色的小燈泡開始一下下閃爍。
“喂!要給人一點準備時間的好吧?你怎么說按就按啊?”路明非蹦起來就往外跑。
“時間夠。通訊線被切斷了,但是還在外面,我們只要沿著線走就能出去。進來只花了15分鐘,加上上浮的10分鐘時間,我們回到船上還有20分鐘,足夠打一盤星際。”她經過那張放置小燈的桌子時,從後腰中抽出潛水刀,“切下來帶走,留個紀念吧。”
“你這是什么惡趣味?無良遊客么?”路明非說。
“這裡就要消失了。這些生活過的痕跡,這間屋子,都會消失,殘留在這裡的味道都不存在了。這么想就覺得應該留個紀念啊。”諾諾一手握住銅鑄宮女的身體,忽然愣住。
宮燈被她輕鬆地拿了起來,並非如設想的那樣和下面的桌子連為一體。
“怎么了?”路明非問。
諾諾看著路明非,臉色古怪,“你動動腦子……”
“大腦還是小腦?”路明非說,“小腦我一直在動,這樣我能跑快點兒。”
“這東西只是盞普通的燈……”諾諾說。
“普通的燈怎么了?”
“普通的燈能燒上千年么?誰……為它添的油?”
路明非愣住了,頭皮發麻,像是有千萬只小蟲在上面爬。他全身一哆嗦,勐地抬頭看著那個用作升降機的水車,水車仍在旋轉。
誰為它添的油?總不會是鐘點工阿姨吧?或者主人只是剛剛離開?
路明非和諾諾跳上青銅水車,水車的一側是下降,另一側就是上升。快升到頂部時,他們看見一塊有著浮雕人面的青銅板,那是扼守入口的活靈。路明非這一次絕對的自覺,把潛水手套摘下來,伸手在活靈的唇上一抹。
逃命的時候,他是不在意獻點血的。
青銅板如同融化那樣洞開,同時一股巨大的吸力帶著他們上升,等他們看清周圍,已經再次潛在水中了。路明非急著逃命,連面罩也忘了戴,喝了一口他最噁心的、泡過屍體的水,差點嗆死過去。等他手忙腳亂地戴上面罩接通氧氣,發覺諾諾正懸浮在水中四顧,射燈光中,她臉色蒼白。
“快走!”路明非說。
“往哪裡走?”諾諾問,“你還沒發現么?通訊線……不見了!”
路明非的心臟幾乎停跳,他們的通訊線入口被切斷,線頭應該還留在外面。可現在沒有了,一根都沒有了。他和諾諾還能通話,靠的是他們兩人之間互聯的一根短線。
“這裡水流很慢,應該不會把通訊線沖走,有人把線……拿走了。”諾諾說。
“別說這種嚇人的話,好像鬧鬼似的!不可能是龍王吧?龍王犯得著這樣么?吐口火燒死我們就好啦?”路明非強撐著嘴硬。
“這裡的水壓變小了。”諾諾說。
路明非看了一眼壓力計,水壓減小了一半,這說明他們頭頂的水忽然變淺了。
“有什么事情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