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疼么?”諾諾瞥了他一眼,“只借了你一點點血。不過多虧帶著你,你這個血樣比‘鑰匙’好,還會自己游泳。”
“不是疼,是消毒!”路明非含含煳煳地說,“那水裡爛過那么多死人,不知道有多少細菌,唾沫可以消毒。”
“都死了幾千年了,這裡又是封閉的,什么活的東西都沒有,就算以前有細菌,細菌也早死光了。”諾諾說,“而且明知道是泡了死人的水,你還含嘴裡?”
路明非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連打了幾個嗝,急忙把手指又拿了出來,連吐了幾口唾沫,還是覺得滿嘴奇怪的味道。
諾諾不管他,摸著青銅牆壁,緩緩往裡走。這裡處在水的下方,封閉得又好,上千年過去了,一點灰塵都沒有。屋子裡的陳設異常簡潔,三間屋子裡兩間是臥房,床榻是藤製的,依然結實,牆上懸掛著的卷軸卻沒有那么幸運,路明非手指掃過,絹片粉碎,一根光禿禿的木軸落在地上滾遠了,矮桌上還放著陶製的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支已經枯透的花,漆黑的莖像是鐵絲拉成的,兩襲衣袍掛在牆上,都是白色,乍一看像是一高一矮兩個人貼牆站著,堂屋裡,一疊泛黃的粗紙放在矮桌上,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辨,是端莊的漢隸,路明非掃了一眼,是不完整的一句話,“龍興十二年,卜,不詳……”
這間屋子讓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幾千年的時間在這裡是凝固的,這裡仍舊殘留著當初住在這裡的人的氣味。
諾諾異常地安靜,對每一件東西都格外留心,路明非不敢出聲打攪她,跟著她一路走,最後在小桌邊貼著諾諾坐下。
“你坐對面。”諾諾說。
“哦。”路明非只好挪到諾諾對面坐。
他看著諾諾,發覺諾諾目光迷離,漫無目標。
“沒事,別說話,我在想。”諾諾對他搖了搖手,目光依舊迷離。
小桌上除了那疊粗紙,還擺放著細瓷的杯盞壺碗。諾諾慢慢地伸出手,一手拎起了壺,一手拾起小盞,比了一個倒水的姿勢,壺裡是空的,沒有水流出來,但是諾諾做得非常逼真,目光落在盞口,讓人有種錯覺,好像她真的看見盞中的水漸漸地滿了。然後她把小盞放在路明非面前,用一副姐姐的溫柔口吻說,“渴不渴?喝點水?”
“師姐你不要嚇我……你要發神經病也等我們回去先!”路明非很驚慌。
“你才發神經病,你們全家都發神經病!”諾諾瞪了他一眼,“叫你別說話!”
“哦。”路明非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諾諾在幹什么,不過那副兇巴巴的口氣讓他找回了幾分諾諾的感覺。
“你怎么不說話?”諾諾的目光再次迷離。
路明非很想說師姐如果你想演話劇得等我們回去,那時候你想演什么我陪你演什么,你要演穆桂英我可以演楊宗保,你要演唐僧我可以演孫悟空,你要演豬八戒偷西瓜我可以扮小地保,不過這時候我們應該把炸彈一扔就撤!
“我有點累。”可是諾諾卻詭異,這句話脫口而出,像是一個剛回家的人。
他想到牆上的兩襲白袍,忽然明白諾諾在幹什么了。這個屋子裡原來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諾諾正在模仿那兩個人坐在這裡說話的場面。
龍王諾頓,是兩個人!難怪他在學院解決掉那個龍類以後,又接了這個秘密任務,因為還有一個諾頓!
難道在很多年以前,在這個簡陋的“寢宮”裡,兩個龍王諾頓就是這么對坐著說話?
兩間臥室,兩襲白色的袍子,兩個人。一個人面前放著一疊紙在寫字,另一個人為他倒水,看著他。
諾諾輕輕地撫摸著小桌的邊緣,牆壁裡發出咯咯的聲音,牆壁開啟了,一個青銅人偶沿著滑軌移動出來在桌邊跪下,他手中托盤裡是乾癟得快要辨認不出的葡萄。
“這么高科技?這龍王還是個技術宅!”路明非目瞪口呆。
諾諾伸手在銅盤裡輕輕一拈,把一串想象中青翠欲滴的葡萄遞到他的面前。
這幕戲到了這一步也不由得他不演下去了,路明非接過那串“葡萄”,低聲說,“謝謝。”
“哥哥。”似乎有聲音在背後響起。
路明非全身一凜,勐地扭頭。什么也沒有,只是燈火微微顫抖了一下。
“兩個人,都是男孩……住在這裡,”諾諾輕聲說,“一個比另一個高……所以他穿的袍子更長。可能是兄弟,弟弟很安靜,行動不方便……哥哥就製作了東西來方便他,”諾諾閉上眼睛,想了很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