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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這種事我怎麼等著瞧?邢楓張開嘴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她說:“我不要那種葬禮。我的後事,要你一手操持。你不準讓別人幫忙。”

“為什麼?”青湖又開始十萬個為什麼。

邢楓腦門子青筋直冒,她吼道:“沒有為什麼,不準就是不準!”

她激動成那樣,青湖只好點頭。

邢楓喝了杯水潤喉,才沙著喉嚨又說:“我很想回家,可惜現在是辦不到了。那裡是我和林青一起生活的地方。可惜我不能回去了——”

青湖已經走神,後面的一句也沒聽見,林青是誰?是男人嗎?邢楓居然和男人同住在一起。原來她完全不像表面清純,原來——他腦子裡亂糟糟的。

“說起來,那裡才真正給了我故鄉的感覺,我有記憶以來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那裡生活。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我把那所宅子送給你,地址在桌子上面,我死後你一定要去,不要讓宅子荒廢了。”

“哦。”幸好沒錯過重點。這也太麻煩了吧?

看她越說越精神,青湖覺得她的病情似乎沒有想象中嚴重。

“照顧我的妹妹。”

“為什麼?”她不是有司徒持照顧嗎?

“你又來了,我不放心司徒持。每隔一段時間,你要看看她,要確定司徒持真的對她好。如果他敢辜負我妹妹,你就好好地教訓他。”

“嗯。”青湖又點點頭。

“對了,明天你不用待在這裡,出去逛逛好了。怎麼,我放你假你不高興嗎?”

青湖連忙說:“高興,高興。”

第二天一早,青湖就跑出院子,他先到大街上晃了十圈,又去果子鋪裡買了很多的佐藥蜜餞,到醉月樓吃醉雞,可惜吃過邢楓做的菜,醉雞的魅力就蕩然無存了。吃完午飯,他又到酒樓聽漂亮姑娘唱曲兒,看雜耍藝人舞刀弄槍。

青湖走後,邢楓支撐著爬起來,她已經大半個月沒洗澡,身上的惡臭簡直香飄十里。她掙扎著燒水沐浴,洗完後立刻虛弱地躺回床上喘氣。

原來洗澡是件艱鉅困難的事。難怪那些乞丐一聽到洗澡就兩腳打顫。

邢楓苦笑著,坐到窗邊,開啟窗戶,久違的溫暖陽光照進屋子,她一時不能適應,眯起眼睛。

對著菱花鏡細心地打扮著自己,看到鏡子裡豔麗動人的臉蛋,邢楓苦澀地笑了,連月的病痛,讓她的笑容也帶了很多悽楚。

她彷彿聽到青湖的聲音,心上一片溫柔,這個傻瓜,你知道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我愛你——

她試著對著空氣說:“我愛你。”

第一句話澀澀地脫離喉嚨,在房間裡迴盪。她以為要說出這句話會非常困難,其實一點也不難。

“我愛你。”她溫柔地對著空氣說。好像他就站在對面。

她眼睛裡帶著悽楚哀傷的淚膜,閃爍著不肯輕易掉下,她無限深情地一句句重複著隱藏在心裡的秘密:“我愛你,我愛你,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這個傻瓜,恐怕你連什麼叫愛也不明白吧。”她的聲音那樣的溫柔、蕩氣迴腸,在空氣中百轉千回。

空氣裡迴盪著她哀慟而微弱的聲音——

“我愛你——”

等青湖興沖沖地回到租住的院子時,萬籟俱寂。

“邢楓,我給你買了蜜餞和梅子,你不可以藉口說藥太苦不喝——”

他走進房間。

“邢楓——”聲音戛然而止。

第44節:青狐

邢楓躺在床上。她穿著櫻桃色綾紗薄襖,淺青色的長裙,寶光瀲灩的長髮鬆鬆地挽成流雲髻。黑亮的髮間插著翠玉簪子,清麗到極點的臉上薄施粉黛,嘴唇紅潤欲滴,極清中透出極豔來。病後越發雪白的面板在黃昏發著淡淡的光澤。

她像睡著一樣。但青湖知道,她不是在睡覺。

青湖走上前推她,她毫無動靜。一動不動,像陷入沉睡。他輕輕叫她:“邢楓,邢楓?”她仍沒有回答,長長的睫毛搭在眼下,好像兩隻停歇的蝴蝶。

“你終於死了。”

青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好像一切都空了,又像是終於解脫的輕鬆。他走出巷子,到棺材鋪買了一具棺材,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人徒手扛回小院子。

她一定是不好意思讓他幫她換衣服,才掙扎著在死前換好新衣。青湖感到她思慮周全。他將她的身體放到棺材裡,然後蓋上棺材蓋,取過長釘,用肉掌一釘一釘地釘進木頭裡。

死,真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