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聲冷笑,“絕情?到底是誰絕情?是誰一句交代也沒有,一走四年,音訊全無?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傻傻地等你回來?”
陳上時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垂著眼睛說:“這些東西送給了你便是你的,我不要它,你拿回去。”
“你不要?那好,丟了吧。”唐譯毫不留戀的往地上一砸,盒子散開來,裡面的東西滾的滿地都是。
陳上看著她,最後什麼都沒說,默默蹲下身子去撿,拍去上面沾上的泥土草屑,然後才放進盒子裡,動作遲緩而輕柔。看著這樣的他,不知為何,唐譯的眼眶突然溼了。她伸出手背快速擦了一下,滿腔的憤怒和指責全都堵在喉嚨口,發洩不出來。
陳上見木盒底下貼了一張退回來的郵寄單,倒過來看,郵戳蓋的是三年前,上面手寫的英文地址被歲月侵蝕的字跡模糊,然而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盯著它看了許久,最後就這樣在溼漉漉的石子路上坐下來,半晌說:“剛到英國,我媽媽住在這裡,後來她回國了,就把房子退了。你給我寄過東西?”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
唐譯臉上帶著譏誚、嘲諷的笑容,眼中的痛苦不經意流露了出來。陳上見她如此,心裡的內疚又深了一層,忽然說:“我回來找過你。”
第 34 章
那一年春節,唐譯高三,陳上高二。他在英國是從高一開始讀的,因此比她矮一屆。他跟父母說想家,想回國看看。不管他是撒嬌還是鬧脾氣,陳母始終沒有同意,只說:“等過完年,我跟你爸到英國去看你。”
他在英國的衣食住行都有人負責,陳父執意把他送出國,就是為了鍛鍊他吃苦耐勞的能力,並沒有給他多少零用錢。他東拼西湊借錢買了一張機票偷偷溜回國,一回到上臨他便知道父母為什麼不讓他回家:陳氏公司稅務出了問題,近幾個月天天有人請陳父陳母去稅務局輔助調查。
陳母見到他先是吃驚,然後是氣憤,硬逼著他立馬回英國。他見父母四處奔波,累得連睡覺的工夫都沒有,自己這時候偏偏不聽話跑回來搗亂,心中十分羞愧,二話不說買了第二天晚上的機票回倫敦。
臨近年關,然而偌大的陳家一點喜氣洋洋的氣氛都沒有。陳父陳母去了外地疏通關係,只有韓姨一個人留守在家裡。他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無論如何他要見唐譯一面,哪怕只說一句話也行。
他穿上大衣爬起來,發動車子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半。那天晚上有霧,因為前幾天下過一次雪,路很不好走,他怕出事,開得很慢。待看見記憶中唐家熟悉的院牆時,他深深吸了口氣,“總算沒有找錯地方。”
他把車子停在馬路上,離唐譯家摸約有一百米的距離。到的時候六點多一點,冬天天亮的晚,大家這時都還沒起來,等了一會兒天邊才微微發白。
他坐在車裡打了個盹,再睜眼時,街邊店鋪賣早點的人已經開門做生意了。再睡了一會兒,路上行人多起來。家家戶戶把門開啟,買菜的買菜,打掃院子的打掃院子,做飯的做飯,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他很少見到這樣熱鬧、親切的生活場景,從車上下來活動手腳,呼吸新鮮空氣。過了會兒,他見沈飛奇的母親走來買包子,有些不好意思,怕人家認出他來,一彎腰又鑽進了車裡。等到紅日高照,唐家緊閉的大門依然不見動靜。
他等的又冷又餓,走到對面的早餐店要了一大碗刀削麵。坐著慢慢吃的工夫,聽見店主跟人說:“可不是在醫院,聽說還要動一次手術。老唐今年運道不好,糊里糊塗給人撞了,要不是李大爺看見,真要一撒手這麼走了,丟下一屋子孤兒寡婦,可憐吶!”
“快別提了,老唐媳婦哭得眼睛都腫了,到處借錢。他女兒今年高三,聽說成績很好,一個兒子才五歲,哎!”
“那開車的缺德啊,撞了人就跑,以後要遭報應的。”
……
他一開始不注意,後來見大家對著唐譯家的院子指指點點,又是說又是嘆的,有些明白過來了,“老闆,問一聲,對面的唐家怎麼了?”
“老唐讓車撞了,折了兩條腿,如今一家子都在醫院裡。”
他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付了錢出來,走到唐家的院子前,從門縫裡往裡看了看,院子裡空蕩蕩的十分冷清,耳邊只聽見一陣呼呼的風聲,臉上颳得生疼。他只管呆呆地站著,有路過的街坊見了走上前問他找誰。
他吱嗚著說是親戚,不好杵在人家門口,只得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