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同樣詛天咒地:“我段負浪平生只愛美人,絕美之人,絕美之女人。”
“哈!”段素徽涼涼地吐了一口氣,兀自沉悶下去,不知在氣些什麼。
這是何等緊要關頭?這兩個人居然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耍起花腔來了。他們兄弟間亂搞曖昧,段正明和何其歡這對正牌鴛鴦可瞧不下去了。
段正明勉強直起身來,招呼段負浪:“你就快點把藥給王上喂下去吧!省得有的人看了揪心……”
他話未落音,只聽“啪”的一聲,一記耳光重重甩在他的臉上,段正明莫名其妙地抬起臉來竟瞧見何其歡滿眼含淚地凝望著他,出神地凝望著他。
“記得嗎?你答應過我,若我不叫你死,你斷不能離世。即使比死更痛苦,你也得活著。這是前半段,還有後半段話,那日隔著寢宮之門,我不曾對你說出口。今日,在你生死關頭,我可以同你說了。”
打桌邊取了那碗他不過喝了一口的茶,她搽在丹蔻的指尖輕撫過茶盞油亮的壁,輕輕開啟唇角,她同他道:“若我叫你去死,我必定不會讓你一人前往,生路、死門,我定然奉陪。”
一抬手,當著他的面,她毫無顧念地飲下毒藥。
段正明伸手想攔,已是晚矣——生死不離,她對他的承諾。
“其歡……”段正明緊緊握著她的手,此刻死亡對他來說竟是一種誘惑,他終於可以握著她的手天長地老。
終於,沒什麼可再計較的了。
抵著她的額頭,他們的溫暖相互傳遞,彼此慰藉。
“其歡,那夜的爭吵……我真的很後悔。原來,人對情愛,和對權力一樣,慾望會被放大,無限放大。你自宮中離開,回老家進山的時候,只要見到你……只要讓我見到你,我就很滿足了。能日日同你同寢同食,好比夫妻一般,我比什麼都開心。
“後來,宮裡來人接了去你,我緊隨其後。明知道你是我的王嫂,只要能遠遠地看你一眼就好,就足夠了。而後這情愛如慾望,如權力,不斷地放大、再放大,終於我如願以償,擺脫生死娶你為妻。按說當是功德圓滿,我卻容不得你心口還殘留別人的影子。
“今日去大正殿寢宮,我本想對你說,即便……即便你的心中還存著別人,我也願意守在你身邊,什麼也不顧,向從來一樣,只是守著你便好。卻……卻看到……”
她的手指橫在他的唇間,阻斷了他想說的一切。
闔上眼,十指交疊。
“我們有長長的一生來擺脫所有的陰影,讓彼此的心澄清到只剩下對方。”
妒恨、狐疑、埋怨、私心……所有的一切逃不過光陰。
握緊的雙手握不住那滿眼映日蓮花,豔紅飛霞飛不過滿院夏日炎炎。
他們倆這廂正膩味著,段負浪興高采烈地笑開了懷,“好了,沒什麼爭了,我知道你們倆必定是要同生共死的。我這裡只有一顆清心丸,王上,您就勉為其難地吞了吧!”
誰知這當口段素徽那個難纏的傢伙竟緊咬著牙關死也不肯鬆口,“我怎知你這丸藥是不是用來毒殺我的,要我吞了?”
這傢伙,有時真的很難搞啊!段負浪捏著那藥丸,差點沒一氣捻碎了,“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在乎這是毒是藥?”
左手把玩著右手,右手把玩著腕間的七子佛珠,段素徽的嘴角殘留著習慣隱匿的奸詐,“那個誰……密所篤諾在茶中下的不過是心悸藥,痛是痛了些,可一時半會兒要不了人命。”他常年自醫,多少也懂些醫人之術。
“啊?”段正明半張著嘴,驚愕地看著段素徽,他是王上啊,他他他他他……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知道自己服下的並非致命的毒藥,心口的疼痛也沒有那麼強烈了,不知從哪裡來了氣力,段正明站起身來指著段素徽的鼻子,儲君殿下對著至高無上的王便開罵:“你到底是人是鬼?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什麼……為什麼什麼事你都不明說?這兒……這兒都不是外人,今日死裡逃生,有些話我定要問個明白,叫你說個究竟。”
密所篤諾除外,敢向君王下毒,她也是必死的命了。死人,聽去了什麼都無關緊要。段負浪同他段素徽向來是一個鼻孔出氣,聽去了,要殺要剮也是他段素徽的事。
段正明杵在段素徽面前,當著今日,站在人前,一件件一樁樁問個明白:“你有心成全我和何其歡,即便必須要在人前殺了她,你可以事先告訴我,也免了一場撕心裂肺的痛。你明知道這茶中下的毒不足以要我們的命,你也可以說啊!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