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痛,就跟整年份的大姨媽一齊往她身上招架一樣,力氣全部被抽空,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離死不遠了似的。
冷汗洶湧,額頭上很快積聚了溼意,郭了了咬著下嘴唇,想大聲喊救命,但是卻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粗糙的手心死死貼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大拇指按在她的面頰上,力度大得像是想要捅穿她的臉。
郭了了的眼睛睜得很大,她徹底慌了,儘管她在心底一個勁地默唸要鎮定,但理智很不幸地離她遠去了。手機就摔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所幸是諾基亞牌子的,沒壞,只不過螢幕已經暗下去了。
背後的那個人力氣很大,應該是個男人。他身上並沒有酒氣,施暴者很清醒,而且感覺上,他好像真的跟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郭了了估計得沒錯,果然下一秒,就迎來了第二波毒打。還是同一個地方,劇痛被放大了無數倍,如果可以稱量,那應該是可以用“噸”來做單位的。
招呼在她身上的應該是棍子一類的東西,木質,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要是鐵的,估計肋骨都會被打斷。
明明伸手就能夠到手機,但郭了了不敢輕舉妄動,求生本能告訴她,這樣冒險,很可能會送命。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橫陳著大小不一的石子,有的很尖銳,一下子刺進膝蓋裡,肯定是劃開了皮肉。但血還沒有滲出來,牛仔褲質量不怎麼樣,倒是挺厚的。
郭了了無限悲涼地想:她還沒有吃晚飯呢就算死,起碼也得做個飽鬼吧
死
這個字眼毫無預警地衝進大腦中,讓郭了了瞬間清醒了過來,就像被潑了一大桶冷水那樣透徹心扉。
她的人生是如此的單薄:從出生,到讀書,再到工作,一切都顯得中規中矩,平平無奇。長到這麼大,她最大的成就,或許就是離開t縣,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中生活。
每個人都有值得驕傲的東西:或許是與生俱來的美貌,或許是令人豔羨的職業,或許是永不褪色的回憶,或許是,一段美好而轟烈的感情
偏偏郭了了什麼都沒有。她拿不出資本,也沒有事業,她有的時候悲哀到連自己的心都無處安置。
郭了了甚至沒能好好地談一場戀愛。而她明明有這個機會的,但遺憾的是,她過早地放了手。
就為了某些不著調的羞怯,還有某些不切實際的迷茫,她抓住他,卻只讓他幫助自己離開。
車門上的鎖再高階,卻還是能靠指紋來識別,郭了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心頭的那把鎖,該怎麼去開。
霍璟然。
在這種生死關頭,她卻瘋狂地開始想念他。
璟然,璟然。
郭了了控制不了,彷彿只要默唸這個名字,她就會變得很強大,非常非常的,強大。
自己絕不能死就算反抗到頭破血流也得活下去
堅定信念只是一瞬間的事。郭了了咬緊牙關,奮力掙扎起來。一邊不停蹬動雙腿,一邊曲著手臂往前爬。她渾身都痛,但她已經顧不上了,雖然力度很微弱,但踢到對方的時候,他至少會疼一下,怔一秒。
誰又能斷定,這一秒不是個機會呢
然而事實往往有些慘不忍睹,郭了了才挪動了十厘米都不到,就被那個男人用力拖拽了回去。他粗暴地揪住她的頭髮,低啞的像是裂開一樣的聲音在她的耳畔爆開,“臭婊、子,你還想跑老子打死你”
木棍重重砸在郭了了的腦袋旁邊,恐怖的聲音像是能撕裂她的耳朵。
翻起的塵土撲到眼睛裡,她被嗆得淚水直淌,但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郭了了已經穩穩地抓住了手機。
她手心出汗,發著抖摸索按鍵。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但是要快這個陌生男人已經發瘋了,使木棍的時候毫無章法可言,多數時候都打在地上,但聽著他那種亢奮而粗重的喘息聲,讓郭了了有一種下一刻自己的腦袋就會開花的錯覺。
“老子讓你多管閒事,讓你找警察來抓老子老子他媽的受夠了”
郭了了聽著男人瀕臨崩潰的聲音,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強、暴了孫如的小混混,大概是最近風聲太緊了,他被各種壓力逼得無處可躲,才選擇了用極端方式報復“罪魁禍首”。
“揍死你老子就去警局自首,大不了坐牢,他媽的老子豁出去了”
郭了了縮著脖子瑟瑟發抖,霍璟然說的真沒錯,這份工作不僅危險,而且還是有生命危險
在滔天的緊張慌亂中迅速按下一鍵,手機自動撥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