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嶽唇齒緊合,看著這個處於明暗交界處的男人近乎落魄的背影,覺得怪,可是哪裡怪,林建嶽說不上來,於是只剩無聲的嘆氣。
向佐在雨中摟緊懷裡這個女人,手指撫慰著她溼漉的背脊,以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吳桐在他懷中,心空的只剩一座空城。“你……考慮清楚了?”
她沒有點頭。
“不後悔?”
她亦沒有搖頭。
向佐呼吸漸慢,她的人在他懷裡,那她的心又在誰那裡?
他逼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那……去我那裡?”
向佐的音色泛著一絲剋制的啞然,吳桐在他的注視下仰起頭來,“陪我回去拿行李。”
他安靜良久,並未回答,而是徑直牽起吳桐的手,朝酒店方向走去。
吳桐的手僵硬,他便握緊,緊到她再不能有半點掙脫的奢望。
煙的火星快要燒到手指時,厲仲謀耳邊響起門鈴聲。
厲仲謀一頓,習慣性抬腕看錶。
10點多,她回來的還不算晚……他摁熄了煙,越過正走向玄關的林建嶽,親自去開門。
門霍然拉開,門外站著個女人,卻不是吳桐。
張曼迪恍然看見這個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她還未細究,厲仲謀已迅速抹去多餘表情,換上一貫的神情,微一側身,淡然道:“進來吧。”
不遠處,吳桐慢慢停下腳步。
……
她望著套房門口那個女人的背影。遠遠地看著不甚清晰,但那修身短外套勾勒出的纖瘦腰背,以及裙裝下露著纖細筆直的小腿,吳桐看得分明……
他是有女友的人,又怎會一直一直等著她?直到張曼迪進了門,房門再次合上,吳桐粲然一笑,側頭看看身旁的向佐,她笑容不變:“我們走吧。”
向佐無言,無端的愁緒伴隨著她的笑容貼近他,在他心臟最脆弱處安營紮寨。俄而,向佐邁前一步,攬過她的頸,要她額頭抵著他肩窩,帶著她轉身離開。……
張曼迪送了三張影展的票來,她淡淡環顧一遍四周:“對了,吳小姐和童童呢?”
說完就見他涼薄的唇邊不經意間泛起的一抹溫柔。
而一旁的林建嶽,從石化狀態中恢復過來,不禁又一次望向厲仲謀。
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此時的厲仲謀,在為誰,柔和地彎起嘴角?
林建嶽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搞砸了事情,他慌忙退出套房,急不可耐地撥吳桐的號碼。
電話始終不通,林建嶽撥內線到總控室,整個樓層只有厲仲謀這一間套房,監視錄影很容易調出,找一個人並不難,保全很快有了回覆:十分鐘前吳小姐回來過一次——
林建嶽正要暗自慶幸,保全卻又說:但是很快她就和一個男人一起離開了。
男人?
林建嶽急的幾欲跳腳,這女人真是了不起,短短時間哪釣來的男……
他恍然大悟:向佐?!
……
拉開公寓門後,向佐一手取下鑰匙,一手按下燈擎,回身對吳桐道:“進來吧。”
邁進一步,就不能回頭。
吳桐邁進了大門。玄關與客廳都是暗色的格調,公寓的空氣中飄散著絲絲清冷,這倒是與向佐一貫的外放形象不符。
這不是他第一次帶女人回來過夜,卻是第一次感到侷促。他備好拖鞋,請她進門,找毛巾替她擦拭頭髮,領她進客房——向佐自認做得足夠體貼周到,末了甚至對她說:“好好睡一覺。”
吳桐始終不發一言,默默跟在向佐身後,客房緊挨主臥,她走進客房,向佐卻退了出去,替她關上房門。
向佐的手還握在門把上,他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一轉身,他靠上牆壁,閉上眼,深呼吸——
房門卻在這時被人從里拉開——
吳桐再次出現在向佐面前。
向佐在她眼中看到了義無反顧,再一定睛時,她已經吻住了他。
她這是想要試探什麼?向佐不知,更來不及細想,情動的速度快得令他也隱隱無措,她卻只是蠻橫地撞在他唇上,緊貼卻不深含,並且,幾乎是瞬間過後,就分開了彼此。
她不該這樣招惹了他,卻又眼含失望地離開——
向佐劈手拽下她捧在他臉頰的雙手,按住她胳膊,反折至她身後。吳桐被迫高揚起下頜,他低頭睨她,覺得這一刻自己有些恨她。
輾轉的怒意化作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