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存刺耳笑聲,源源不絕——
你會忘了她,即便還有一絲絲殘餘印象,也將以為一切只是夢,對,它變成了夢,一切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夢而己,她在人界陸路,回不了海底,而你,在海中,不記得昨夜偶發的淡淡夢境,你允過她哪叢些噁心的山盟海誓、狗屁倒灶的不離不棄,你自己都記不牢,哈哈哈,多有趣呀,是不?
魚姬疼痛未癒的魚尾,支撐不住她的突然站立及身軀與水鏡交疊錯開的踉蹌,她整個人撲跌倒地,負屭快速伸手護她。
水鏡亂了又靜,再度聚形為圓形鏡面,鏡中已無任何形影。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做如此可怕的事……明明無怨無仇,明明毫不相識,為什麼……”魚姬絞緊負屭的袖,喃喃地問。
她和負屭所遭遇的這些,就為了一個他們不認識的女人?沒有仇恨,沒有嫌隙,沒有芥蒂,何以拆散他們……
負屭這回沒有再追問她看見何人何事何物,他抱緊蜷在他懷中顫抖的魚姬,策動了窺心術,它可以讓他將魚姬腦中兩日內遭遇過的點點滴滴,完整灌入他的意識,她看到什麼,他便同樣能看到。
以額輕貼她的鬢側,讀取她方才所見所思,看見得越多,他的雙眉攏得越緊。
那是他的記憶?
那是他不該遺忘卻遺忘得透徹的珍貴記憶?
負屭一臉冰霜,騰空的左手掌心,以法術變化出一尊人形娃兒大小的身影,正是魚姬在水鏡中,以及他從魚姬記憶裡所見到的嬌豔女人縮小模樣。
他問著幾乎無所不知的狐神勾陳:
“這女人,是誰?”
第10章(1)
“你們怎麼會惹上這個瘋子?”
勾陳第一句話,就是充滿無奈的驚歎及搖首。
“她是延維,嘴上老說自己心腸軟,見不得別人受苦,實際上她的鐵石心腸有這麼大一顆。”勾陳誇張地用雙手比畫出一張大桌子般的尺寸,代表那女人在他眼中,有多麼一言難盡的冷血無情。“她生平最痛恨別人濃情蜜意,越是鶼鰈情深的愛侶,越是礙她的眼,你說水鏡裡最後映照出她是惹出所有事端的罪魁禍首,我不意外,真的。”
勾陳撫摸著眼下紅痣,狀似沉吟,續言:
“世上既然有我這類庇佑愛情的神獸,自然也有她那種專司搗毀愛情的傢伙,一開始裝出大善人嘴臉,好似她所做的一切多替人著想,最後才知道,她喂人食下的糖飴,不過是外裹一層蜜的毒藥。你若問我,她為何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我只能回答你,那是她的興趣,她樂在其中,覺得爽快,覺得好玩,覺得愛侶在她眼中就是討人厭,覺得不拆散你們兩個她不過癮,她就是這樣的瘋子,遇上她,算你們倒楣。”
真的,很倒楣。
只是因為彼此深深相愛,便成了延維的眼中釘,連要追問出一個正當理由,都得不到。
“延維說過,她的志向,是砸掉月老姻緣廳裡所有小泥人,再燒光紅線,讓天下有情人終不成眷屬。”光聽就覺得這瘋傢伙沒救了,唉。所以她惡意破壞負屭和魚姬這對戀人算什麼?小菜一碟罷了。
若當初負屭是為家人或兄弟朋友尋回魂魄,延維或許真的不會多加為難,歸還魂魄便罷,偏偏被延維知道負屭所尋之魂,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所有,這便大大激起延維的作弄和嫌惡之心,很擺明不讓他和魚姬得以善終。
勾陳搖搖頭,一臉無可奈何。
“我開導過她好幾百年,沒用,她還是這麼玩。”他也很無力。
“你和她很熟?”
“她喊我一聲『勾陳哥哥』,你說呢?”很不巧,延維是他某一任乾妹妹,他家乾妹妹滿天下,族繁不及備載,千奇百怪,樣樣皆有。
負屭的表情相當冷獰。“她所居何處?”口氣中,充滿怒焰。
“你想去砍死她。”勾陳不用問句,而是肯定。
“非常想。”負屭恨不得斬她個成千上百段。
“對於一個喊我『哥哥』的美人兒,我不樂見她被剁成肉泥。”勾陳對雌性小生物向來寵愛有加,無論圓扁胖瘦,他都憐香惜玉,只除了……某一隻。
“就算我可以不揮劍相向,我仍是要向她討回我遺失的東西。”她以樂趣為名奪走的珍貴記憶,他要她吐出來還!
“確實她是玩得過火了些。”勾陳不打算護短,亦覺得延維該要受些教訓,玩弄人心的把戲,將招致哪些下場,她必須好好親身體會,才懂得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