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酒送到客人桌上,一著急差點打翻。她提著裙子跳過身後的椅子躲到吧檯裡,對著正往她這邊追過來他大聲說:“我喜歡你!”
喝酒的人開始起鬨,舉著酒杯祝福他們。那是下午,俱樂部裡還沒有很多人。門被推開,室外的陽光透一點進來。充滿菸酒和香水味道的屋子裡忽明忽暗。
她看他的臉也是一下清楚一下模糊。清楚的時候,他在向她走來,模糊的時候,卻看不到他了。她正在用目光搜尋著,嘴忽然被捂住,她被從後面拖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正在方便的幾個男人看到有女人進來,都慌忙提上褲子跑出去。
破舊的木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他揪著她的後衣領瞪著她道:“再跟著我我就□你!”
她並沒有被嚇到,只是看他看呆了。他對上她眨都不眨的眼睛知道自己的警告沒有用。他把她推進隔間,手伸進她的衣服說:“我□你可不會給你錢。”
他的手指冰冷,在她胸衣的下緣來回輕撫,她本能地隔著衣服按住他的手,驚慌地看著他。看到他戲謔的笑,她也笑出來,鬆開手說:“好啊。”
他挫敗地別過臉,撤回手,深吸一口氣,回過頭的時候用力捏住她的下顎說:“你腦子有病。”
她的頭被重重往後甩去,等那一陣暈眩過去,他已經不見了。只有門在滴嗒的水聲中嘎吱嘎吱地搖晃著。
又是一個黑夜降臨。零下十七度。西北風。
今晚沒有他的表演,她掃興地站在角落聽客人吩咐。她一直留著很長的劉海,蓋住大半張臉,昏暗中根本看不清長相。衣服也是最普通的灰衣灰褲,遮蓋住所有女性的特徵。如果她不說話,整個人就會變成煙霧繚繞的幢幢人影中的一個。在這裡,做影子比做一個女人更容易生存。
夜場進行到一半,氣氛也達到最High點。各種液體傾瀉而出,她站在最邊上也不能倖免地被淋上酒汁。一直看她不對眼的領班找到她讓她去鎮上買咖啡豆。俱樂部的位置偏僻,但這附近有很多酒館、旅社和商店。領班指定要鎮上的咖啡豆,她只好在天寒地凍地深夜步行幾公里去買。
幸好,她已經習慣了。只要他在這裡一天,她就不會離開。
滿倉的慾望
裹上就快要露出棉絮的大衣,她揣著領班給的10美元上路。
外面真的是冷啊。兩天前下的雪還積在地上,天空飄著細碎的雪粒。風把她的劉海吹到耳後。
這個時候俱樂部周圍還是有很多人在活動,有些司機為了省錢乾脆住在車裡,她經過的時候聽到他們鼾聲沖天。仔細聽還能聽到小提琴的聲音。她沒在意,走遠幾步漸漸聽清了調子,她驚訝地回頭。那是《梁祝》!她怕自己聽錯,用手掩著耳朵向樂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呈圓椎體的形狀射到地面。細小的雪粒在四周飄散,落在柔軟的黑髮上,被悽美的小提琴聲融化。
那是她魂縈夢繞的人啊。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腳,一步步向那個人走去。站在離他十米遠的地方,靜靜聆聽。
唐一路輕車熟路地拉著曲子,眼睛不停瞟向四周,期待有人在地上的琴盒裡扔幾個硬幣。他用粗線的圍巾裹住半張臉,穿著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保守裝束。
硬幣與琴盒撞擊的聲音非常悅耳,他想到可以用它們來換酒,心情愉悅,拉得更加起勁。勁頭還沒過去,不遠處一個熟悉的灰色人影讓他眉頭一皺。怎麼到哪裡都會遇上那個傻妞。他假裝沒看見她,希望她聽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了就趕快離開。
可是他手都拉酸了她還沒有走。難道真是等著他□她?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他剛想轉身卻在看到那個傻妞的動作後定住。她居然就著他的音樂一個人跳起舞來,跳的還是古典舞。雖然穿著厚重的衣服,從她手部的動作還是能看出她是有幾分功底的。
他略微詫異,眼前一亮,又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賺錢方法。
余光中看到那傻妞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突兀地在一首曲子的中途停下,一把把琴扛在肩上,大步走到她面前把她往後推了一把說:“你還纏上我了是不是。”
白可舉起的手臂僵在半空,唐一路口中的白霧噴到她臉上,她傻傻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落著冰,挨著眼皮涼涼的。
“我……我……”她又開始結巴了。
唐一路左手扛著琴,右手撐著她的肩膀說:“我知道,你要說你喜歡我是不是?”
白可頭點得跟搗蒜似的。
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