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只是流淚。
“是不喜歡剛剛那樣嗎?”他柔聲說,“如果不喜歡,就再也不做了。”說完,他在心中暗罵唐一路,一定是他從前逼她如此。
“不……”她捂住一隻眼睛緩緩搖頭。
“那你是怎麼了?”
“不……”
“不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他手足無措,壓住未發的慾望亦讓他急躁不安。
仍是不答,她拿開他的手,走下床,出了臥房。他追出,見她進了浴室,疑惑地跟著進去。
水閥重新開啟,她撿起地上的噴頭往身上衝水,拼命地搓著自己。
“你要洗澡嗎?我來幫你。”
一看到他,她的全身便繃住。他抽了幾次沒能把噴頭從她手中抽走。
“白可?”他有些生氣。
“我很髒。”她忽然說。
“不,你不髒,”他以為她在介意用身體報仇的事情,安慰道,“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純潔的。”
“不是了,已經不是了。”她委屈地看著他,皺起臉,從輕輕啜泣,到失聲痛哭。
是他的歌聲讓她停下來。
“Some say love;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他們躺在床上,他輕撫她的背,為她唱著唐一路最愛的歌。他自己也在體會著歌詞的意境,忽覺心中一片空虛,忍不住把她摟緊了些。
“以後……”他本想開個玩笑,讓她以後不要再中途撇下他去洗澡,這樣很容易讓他得一些有礙男性自尊的病。可玩笑沒有開出,低頭看到她髮旋的一瞬,他的呼吸停滯。
“你怎麼都有白頭髮了。”他問,輕輕撥弄著藏在她黑髮中間的幾縷銀絲。
“呵呵,”她俯在他胸口笑,“你忘了,你說過我們要買一間房子,再生一堆孩子,順便白頭到老。”
“白頭到老?”思索著這個陌生成語的意思,稍後,他說,“是不是明天我去染幾根白髮,這樣你就會和我一起生活直到年邁?”
“呵呵……”她又笑了,笑出眼淚。
第二天,他決定帶她去附近的理髮店。出門前,他把她拉到身旁,從口袋裡取出一支唇膏,一點一點塗滿她的嘴唇。
“昨天親你的時候就發現了,你嘴巴都乾燥起皮了。南部的夏天太乾燥,你要學會保養。”他說,塗完後,在她滑膩的唇上點了一吻,“不過沒關係,以後我會照顧你,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他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她低下頭,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街上,人群熙來攘往,她無需躲避,因為他緊握著她的手,為她擋開所有有意無意靠近的人。農民牽著幼小的牛從身旁走過,她指給他看,餘光瞥見身旁古玩店擺放在外的古董花瓶,一揚手,把它揮落在地。
瓷器的碎裂聲引來店主,粗壯的中年男人拉住唐一霆不肯放。
唐一霆睥睨男人一眼,鬆開白可的手,取出錢包,抽出幾張紙幣丟在桌上。一回頭,卻只見到白可的背影。
“白可!”他大叫。
她停都未停,拼了命地往前跑。她不知道要跑去哪裡,但決不能留在他身邊。直覺告訴她,那將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白可,你別跑!”他追著她喊道,“你給我停下,停下!”
看著她決絕奔跑的背影在眼前劇烈顛簸,那一刻,他終於瞭解到什麼叫“夢幻泡影”。昨夜的一切,那溫馨美好的擁抱和親吻,她甜膩的嗓音包括她楚楚落淚的樣子,他都以為它們會無限延伸,直至她所說的“白頭到老”。
可一旦暴露在陽光下,所有的泡影都碎了。
他騙不了她,騙不了這個智商只有85的女人。
到底誰更傻。
“白可!”
他即將要抓住她的衣角,只那一秒的距離,卻有一種隔著千山萬水的絕望湧出。
“警察先生!”
白可幾乎是撲到警察腳下,警察扶起她問什麼事。她指著身後說:“這個人想抓我。”
“你誤會了,她是我妻子,我們只是鬧了矛盾。”唐一霆向警察解釋。
“不,我不是。”白可驚慌地握住警察的手,“我不認識他,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