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白天的公園,這裡沒有了夜晚時的安靜,她有些緊張地拉住他的手。
他小聲說:“放鬆,警察不會無緣無故調查你,要是你一直這麼心虛,那就說不定了。”
可是常年養成的習慣怎麼可能輕易就改掉。他看著她畏縮的樣子,想了想說:“我帶你去添幾件衣服吧。”
不等她同意他就拉著她向路邊的服裝店走去。要讓一個人變得自信,首先從外表上就要改頭換面。
在店門前,她遲遲不肯進去。她說:“衣服去社群救濟站拿就好,不要浪費錢了。”
他指指她穿在身上的寬大的灰色外套說:“這能叫衣服嗎,口袋還差不多。衣服不是用來穿的,而是為了突出人類美好的身體曲線。”
她聽不懂他奇怪的理論,在她離開中國的時候,最漂亮的衣服也不過就是一件白襯衫配一條紅裙子,那時候,灰綠的粗布外套才是主流,衣服夠穿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件,這件,這件……”他不停地挑出他認為適合她的衣服讓她試。試出來卻都不太合適,她的骨架纖細,是典型東方人的細長身材,很多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顯大。
他皺著眉說:“你吃什麼長成這樣的。難不成要帶你去兒童服裝區?”
她把落在肩膀下的領子拉上來,散佈在鎖骨邊的紅色吻痕清晰易見,在店員含笑的注視下她窘得抬不起頭。
一個同來買衣服的紅頭髮的女孩子笑著對唐一路說:“你妹妹很漂亮。”
“她是我女朋友。”他更正道。
“這麼年輕的女朋友?”女孩問。
他瞥了白可一眼說:“她已經18歲了。”
女孩驚訝地把白可打量了一遍說:“東方人真神秘,永遠看不出年紀。”
白可換好自己的衣服,侷促地站在唐一路身邊。唐一路對店員說了聲抱歉,拉起她的手走出去。在店外躊躇一陣,還是帶她去了童裝店。
他給她買了最大號的童裝,居然很合身。只不過大都是黑色的,低領的圓點毛衣,吊帶的棉絨裙子,裙邊鑲著蕾絲。外套選的是束腰的皮裝,他似乎很喜歡皮裝,給她選的靴子也都是皮的。
最後,包括內衣都買齊了。那些半透的文胸和內褲都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還有漁網吊帶襪和戴著貓耳朵的奇怪的帽子,她雖然奇怪,但還是很喜歡,這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
正抱著一堆東西往家走的時候,一個遊行的隊伍迎面走來,他把她拉到街邊的涼棚下避開那些人。
“怎麼了?”她只顧看新衣服沒瞧見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種族歧視者。”他說。
她瞧了一眼那些激憤的市民們高舉著的標語,一個牌子上寫著“把黑鬼們趕出去!”,另一個寫著“我們要乾淨的美國!”嘴裡大聲喊著口號:“白人至上!”有很多警察在四周巡視。
他們站在涼棚下等人群都過去了,才穿過街道。
“為什麼美國人這麼討厭外國人。”她問。
“這是歷史造成的,”他說,“白人有著不可理喻的優越感。不管什麼時候碰上這些人你都要躲著點。”
小心地避開人多的地方,他們走到公寓樓下的時候突然從拐角處衝出一男一女,驚慌失措地撞到他們身上。白可被唐一路及時拉住才沒摔倒,而那一男一女中的男人痛苦地坐在地上呻吟。女人緊張地扶起他,待看清撞上的是兩個東方人後,拉住白可的手說:“求求你們,我丈夫受了傷,求求你們幫幫我。”女人說的是中文。
白可立刻和女人一起扶著男人,對他們說:“先進來吧。”
唐一路擋在他們面前道:“很抱歉,請說出你們的身份,不然我不能冒然讓你們進我家。”
“我們是中國人。”女人說著,眼淚流出來。
“有綠卡或者暫住證嗎?”他問。
“我們……我丈夫是被那些白人打傷的,我們不能去醫院,求求你了……“女人泣不成聲。
白可看著男人不停往外滲血的大腿,用眼神懇求唐一路。他被她看得無奈,只好先讓女人把男人扶進客廳。換做以前,他幫他們一次也是無所謂,可是現在不同,他還有一個白可要護著,必須處處小心。
男人的大腿外側像是被利器刺傷,流了很多血,已經神志不清。唐一路從冰箱裡取出冰塊在傷口四周敷著,又拿來一些藥塗在上面。
白可端來糖水,女人接過想喂男人喝,但男人的嘴怎麼也弄不開。女人哭著,喝了一口糖水,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