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唐一路神色黯然道:“我記得小時候,比起一霆,您總是更維護我一些。”
“你知道我無兒無女,這二十多年來伴在我身邊的是唐先生而不是你。人對人的感情要經過生活的磨練才穩固,你應該明白。”
“我當然明白,所以他想證明我和他的親情比我和白可的愛情更為可信,這簡直是幼稚。”
“他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雖然無法得到你的認同。少爺,如果你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願望、他的理由是什麼,我勸你多和他交流,不要開口只問白小姐的事。也請你回應他的親情。”
“我儘量。”
“其實你可以假裝忘記了白小姐,假裝接受他為你安排的一切,只要讓他的心願了了,你大可以再回去找白小姐。”
“不可能。他是多精明的人,我騙不了他。更重要的是,我連自己都騙不了。”
他的眼睛直視前方,一隻手捂在胸前。
黎祥給了他一個含義複雜的眼神。
少頃,一個女工把黎祥叫走。
等門關嚴,確定房間裡再沒其他人,唐一路走到窗邊,計算視窗到地面的距離,計算從地面跑到大門的時間,數著守衛每天進出的頻率。他緊握著拳頭,掂量自己有沒有在五分鐘內製服四個守衛的能力。他只有一次機會,他不能輕易下手。不知身在遠方的白可怎麼樣了,他只求她能保護好自己,他不奢望其他,只要老天還給他一個像從前那樣單純健康的女孩子就夠了。
一架紙飛機從客廳裡飛出,落在石子小路上,被剛好經過的年輕守衛一腳踩扁。
客廳裡,滿箱各式各樣紙疊的玩具堆在中間的茶几上。一個滿臉鬍子的高大白人從箱子裡挑出紙飛機,高舉著,小跑兩步射出去,看著它飛行的路徑,嘴裡發出一聲“咻——”。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靜坐在沙發上的清秀男孩。男孩從頭到腳一整套白色運動裝,手裡拿著電動玩具專心地玩著,偶爾抬起眼,對自娛自樂到有些忘乎所以的男人不屑地一瞥。
唐一霆下樓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他先是問一旁的用人這整箱是哪兒來的。用人回答說是秦清剛剛送來,說是孤兒院的小朋友專程疊了送給唐一霆,代表了對他美好的祝願。
玩累的白人喝了口水,坐到沙發的扶手上說:“你真是會收買人心啊。”
讓人把箱子放進儲物間,唐一霆打量著白人,笑道:“我說熱拉爾·伯納德先生,你是剛從夏威夷還是哪個非洲國家回來?這身花襯衫還真適合你。”
被人指名道姓地叫著,他無所謂地拉拉襯衫的袖子說:“去非洲談了筆生意,聽說內州發生了點意外,我火急火燎地趕回來鬍子都沒刮,沒想到事情很快就擺平了。不過,這小子是哪裡來的。”他指指身旁從進門開始就一言不發的男孩。
“嘿,”唐一霆奪走男孩手裡的玩具,“你爸媽送你來玩遊戲的嗎,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
“關你什麼事。”男孩伸手欲搶,被躲過。他皺著眉說:“他們才沒時間管我。是我自己申請來這兒的,省得在家看見那幫姑婆們就煩。”
“幾年不見,你小子也到叛逆期了。”唐一霆摸摸男孩挑染成黃色的頭髮,扭頭對熱拉爾說,“這小子姓沈,叫重九。爸媽在中國駐法大使館工作,他可是未來的大使接班人。”
“切。”沈重九不屑地轉臉,趁唐一霆不注意,搶回了自己的玩具。
“真巧,我媽媽是法國人。”熱拉爾在沈重九肩上輕輕一拍,差點把沈重九拿在手裡的玩具拍落。無視男孩不滿的目光,他笑著伸出手說,“沈重九小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儘管不喜歡這個粗魯的白人,在唐一霆的逼視下,沈重九還是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伺機報復還是手勁本來就大,他的手被捏得生疼。
“既然你爸媽都在法國,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法國留學?”熱拉爾問。
那句習慣的“管你什麼事”在唐一霆的瞪視中吞回去,唐一霆替他回答道:“這小子和他父母有矛盾。你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是這樣。”
“什麼小孩子!”他抱怨著。
唐一霆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坐到沙發上同熱拉爾聊了起來。
“我聽說了個大訊息,你把露西找回來了?”熱拉爾翹起腿,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你的訊息還真靈通。”唐一霆說,“他就在樓上。哈哈,我的親弟弟還活著,這回該你羨慕我了。”
一絲陰霾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