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亮,你過完年就得來香港,準備去非洲的事宜,今後還不知道幾年才能回家過次年,所以,你要珍惜這次過年的機會。”
“虎哥,謝謝!”趙曉亮話語間有些梗咽,他這些天跟著虎哥,沒少學商業上的東西,更得到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兩人歲數相差不大,但虎哥給他的感覺就像位大哥。
“兄弟間,說這個有些生分了。”虎哥淡淡地笑笑,伸手拍拍趙曉亮的肩膀。人即將跨出一步,都有患得患失的心情,他也是從這個過程中走來,對此深有體會。
雨越下越大,好像要將平時積攢的庫存全部傾倒出來,密密麻麻無邊無際,密實的水幕讓街道寂靜下來,喜愛夜生活的人們也彷彿被大雨打擾了雅興,不再出來覓食,原本熱鬧的大街清冷了許多,只有雨中的燈光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南國的人們見不到北方的大雪,雨季卻是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大自然景觀。冬季的雨水格外冷,尤其是有風的地方。靠近大海的香港冬季氣溫儘管不是很低,但四季輪迴的冬季還是擁有它特有的習再加上海風的吹拂,只有更涼。
跪在地上的戰虎並沒有因為身上冰冷而蜷縮身體,相反,他反倒把腰桿tǐng得更直。也並沒有因東哥不肯原諒而怨恨,相反,他在心裡更感謝東哥的成全,能讓他用這種方式贖罪。這種方式對死者來說已毫無意義,可他還是願意這麼做,不止是做給別人看,更是良心使然。
在以往黑吃黑中,他身邊倒下不少兄弟,他很憤怒,但不自責,因為他們過得就是刀口tiǎn血的生活。不去與人廝殺就沒飯吃,更沒有活路。可這次他知道錯了,而且錯的特別離譜。他從東哥的眼裡看到失望,是深深的失望。東哥的眼神深深地刺jī他的神經,讓他痛不yù生。他還從沒有見過人有那樣失望的眼神,在那一刻,他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自贖,是的,他在用這種方式自贖。他記得自己看過一本高爾基的書,書上有句話他迄今記憶猶新,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當然,人家那是對黑暗社會的咆哮,而他則是希望大自然對他的懲罰在猛烈些。
身邊的兄弟陪著他跪在冰冷的雨水裡讓他更加自責,但他很清楚,這些跟他一起偷渡到香港的兄弟的心,他們在實現當初來到香港時的誓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投奔燕宇公司的本意就是想讓這些跟著自己的兄弟今後不再受流離顛簸,把腦袋別在kù腰上朝不保夕的生活,燕宇也確實按照他的想法將他們漂白,讓他們重見天日。可自己在幹什麼?又帶著他們往火坑裡跳,難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給他們的生活?
想到這,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髮,暗道:“戰虎,你這個蠢豬,往日在部隊裡一切行動聽指揮的信條去哪裡了,你的自sī自大不但要害了自己,更要將快要見到曙光的兄弟們帶上絕路。萬一東哥不肯再收留這幫兄弟,你真是百死難贖其罪。”
他後悔的腸子都快斷了,舉起佈滿老繭的手重重地打自己的耳光,要不是放不下身邊的兄弟和對他曾寄予厚望的東哥,他現在就把這條爛命送給賊老天。
跪在他身邊的戴維斯抓住他的手,用力吼道:“快住手,你這個瘋子。發生這樣的事不止你難過,我也很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勇敢地面對,在以後的日子裡彌補自己的過失,你現在這樣只能是於事無補。”
戰虎抹把臉上的雨水,大聲地喊道:“戴維斯,你這個蠢貨,這裡的事跟你沒關係,趕快在我面前消失。”
“怎麼跟我沒關係,要是我不答應出手,你也不可能去那。”清冷的雨水澆透衣服,徐來的海風更添寒意,戴維斯凍得上下牙關直磕碰。
“胡扯,沒有你我照樣會去,照樣會丟失兄弟的我真不是東西,我愧對跟著我的兄弟。”戰虎聲音嘶啞地大嚷,身子因為jī動在劇烈地顫抖。如果說那棟房子能換回他兄弟的他現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換,可惜,那只是個假設,不管他那去天國的兄弟會不會原諒他,他自己不能原諒自己。淚水合著雨水傾盆而落,他轉向身邊陪著他的兄弟,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大聲喊道:“兄弟們,我給你們磕頭了,對不起,對不起。”
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眾青衣漢子見戰虎向他們磕頭,忙回磕,哭喊著:“老大,我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你這不是折我們的壽嘛。東哥已答應我們,今年過年帶我們回家,我們已失去一位兄弟,不願意再失去任何一人,老大,帶我們一起回家過年,眾兄弟一起去給三哥家裡的老人磕頭拜年。”
兄弟,得意時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