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奉天殿。 朝廷現在還不知道合蘭城衛的情況,但是因為開海和商稅的推行,天津港口日夜不停的吞吐量,讓天津市舶司聚攏了大量的錢財。 去年雜課鈔是九百四十萬二千四百九十三兩。 注意,這裡面是包含商稅,並不止單純的商稅,而且,雜課鈔是折算寶鈔。 但是現在,一個月,舶商稅四百多萬兩,預估已經超過了去歲的一半,雖然有壟斷的因素存在,但是側方面也看出了明朝巨大的商業潛力。 最最重要的是,這次折的不是鈔,而是銀幣。 因為銀幣發行量還不足以應對龐大的商稅規模,導致一兩銀幣的價格是銀子的兩倍,從而變成了銀幣貴而商品賤的現象。 一旦巨大的利益產生,朝中的明公就會比其他任何時候還要敏感。 陳循原本是美滋滋的,戶部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在可見的將來,這七成商稅,將讓戶部過上數錢數到手軟的生活。 可是,現在陳循的臉很黑,因為吏部、兵部、工部都站出來哭窮了。 兵部還好,軍需庫乃是朝廷重點財庫,其批發的銀兩,聖人從來不吝嗇。 “陛下,如今湖廣、遼東、福建各地基層人才缺額嚴重,因大力扶持教育,往後或可解急,可吏部捉襟見肘,無以支撐如此多學堂。” 王直如訴如泣,就差擦眼角的淚水。 “王直,各地學院學堂,乃是氏族把持,縣學、州學乃至府學,哪個不是朝廷供養之後便被各地方私學化,你好意思說出來!” 陳循吹鬍子瞪眼,指著王直大聲說道。 縣州府學,可以看作是公立學校,由朝廷出資建設,給裡面的老師,也就是教授先生髮放俸祿。 但是,因為和孔廟深度繫結的原因,各地的教資早就被人壟斷,從而產生出學閥這種特殊的門閥。 一個縣學設教諭一人,訓導二人。 這三人很多都是同一個姓氏,因為打從根子裡,能讀書的人再怎麼說也是寒門,相互間的門閥產生利益關係,誕生出的教育腐敗現象,可比官員腐敗還要嚴重的多。 畢竟,每個學生,除了學費,還要給老師束脩。 很早的時候,束脩就是鹹豬肉這類東西,到了後面,就不一樣了。 在朝的明公都是在私塾或者府學讀過書的,就不用提師生關係帶來的同門學生抱團取暖,演變成派系這種事情了。 所以,讓朝廷給那些人再加錢? 陳循那是一百個不願意。 若是像京城這樣的學校機構,老師並非固定,也不能控制學校的,陳循倒是會考慮一下。 王直被陳循指著大吼,絲毫沒有在意,因為,教育乃是朝廷統治之根本,若是沒有足夠數量的人才,那麼官員從何來? “王卿言之有理。” 朱祁鈺淡淡說道:“如今一石米,半兩銀,縣學教諭年六十石,也就是三十兩,那麼,王卿,一座縣學,收學生幾人?” “回陛下,縣學定額二十名,增廣生二十名。” 定額學員受官給廩食待遇而增廣生不享受廩食待遇。 若是在後世看來,受官給廩食待遇的,應該是幫扶貧困生,但現在是恰恰相反,定額學員是那些有門路的學員,而增廣生,就是那些寒門了。 貧困生?農民就應該乖乖種田幹活,讀什麼書? “一座縣學,學生還比不上朕學校的一個班級,朕可是知道,天下求學之人不知凡幾,怎麼會如此之少?” 朱祁鈺捏著下巴,似乎很是疑惑。 下方的陳循一臉看戲的表情,而王直艱難說道:“學堂多數選取民間俊秀與官員子弟,非如陛下創辦學校那般。” “陳卿,如今大明有多少縣學?” 朱祁鈺轉向陳循問道。 “回陛下,有縣一千四百三十左右,教諭同數,訓導兩倍,廩食生應為兩萬八千六百餘人,府學一百五十餘,教授同數,訓導四倍…” 陳循身為戶部,這些資料,他早就牢記於心,所以答起來也很快。 朱祁鈺初略一算,整個大明的師資力量就有六千多人,而廩食生超過四萬之數。 要是想要扶持教育,給他們漲工資什麼的,隨便花費都要數十萬兩。 換而言之,就是朝廷幫這些學閥培養黨羽,還要每年給他們提供這些錢,任誰想想都很氣。 當然,如果朱祁鈺的學校要鋪開,那麼開支只會比這個更多。 “那,於卿你那邊是要什麼?” 朱祁鈺沒有直接給答覆,而是看向于謙。 畢竟蛋糕雖然做大了,但是怎麼分,還是要看這些人。 至於朱祁鈺自己那三成利? 學校、東廠和錦衣衛不用發錢?西山廠、王恭廠、醫學院不用發錢? 還有其他各類資源補貼,那可都要用到錢的。 朱祁鈺之所以不讓他們跟朝廷掛鉤,就是為了避免現在這樣,分蛋糕的時候,各個比誰都積極,到時候,那些真正需要嘉獎的人,可能就分不到湯水了。 于謙聽了陳循和王直的爭執,頓了一下,淡淡道:“陛下,募兵制蓄勢待發,若按百萬大軍來算,每月三兩銀,便是三百萬兩,若算上馬匹、武器、衣物等等,只多不少。” 話音落下,王直都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