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身為大明邊疆重鎮,原本是抵禦漠北蠻族的前線。 自去年之後,邊疆侵擾似乎被按了刪除鍵,戛然而止,漠北蠻族倉皇退去,至今不敢接近。 楊洪知道,是因為遼東那邊的形勢。 大明在清掃遼地,間接也影響了漠北。 草原上有著從遼地逃離的殘兵,驚慌的說著明軍的可怖。 脫脫不花本就想趁著也先身死去鞏固自身的權力。 但是,隨之而來的一個又一個的訊息讓他不斷遠離大明,生怕什麼時候明軍會正式踏上草原。 戰爭不一定要開戰,大明殺雞儆猴,對著部落的兇殘,總會讓脫脫不花兔死狐悲。 曾經中原的軍隊並不會踏上草原,因為那樣做不合算,可現在,誰又說得準呢? 大明從重創中走了出來,但是因為也先的自大,草原可沒有像大明那樣的恢復能力。 賭國運這種事情,華夏千年走過太多,至今依舊傲立於萬國之林。 遊牧民族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可是,站在城頭,楊洪粗糙的大手撫摸著牆垛。 當初聖人對於自己的不聞不問,現在想起了,或許不是擔憂宣府會亂,而是等著自己給他一個交代。 私自回收戰場的武器,送給邊將,楊洪心裡也是有拉攏之意的。 于謙的京營輪班制,也讓楊洪這樣的大將失去了對於軍隊的控制。 楊洪銳利的雙眼忽明忽暗,隨後長長嘆了一口氣。 次日,請求退休的信件就從宣府發出。 朱祁鈺收到信件時,也沒有多想,邊鎮大將將手底下的兵當成私兵是很常見的事。 楊洪現在退,也算是功成身退,護的是他楊氏一大家子。 “退了便退吧。” 朱祁鈺沒有挽留,在朝會也給了楊洪很大的面子,很多的獎賞。 算是好聚好散,老將退場,新秀自然要頂上去。 宣府易主,孫鏜被調了過去,主要還是要看住楊家,避免邊鎮有亂。 大同的郭登和宣府的孫鏜,這才是大明真正的門牙。 目前,大明的目光還沒看向草原,而是安心管理境內的事務。 商路就帶活了一路的城鎮,人們會自覺往關外而去,趁著天氣還沒變冷,出趟遠門,回家還能過年。 這是很質樸的想法,漸漸的,黑土地就會被人發現。 後世的吉林可是世界聞名的黑土帶,甚至有人特意去買土,那是違法的。 比起放牧,其實遼地更適合種田。 大明朝堂的大臣們發現,其實開放商業,對農業的影響並不大,甚至,糧價上漲還會讓更多的人去種地。 開商不是重商,如今的地稅是折銀,而且朝廷還會採購糧食,農戶獲得錢財,可以去買更需要的東西。 清晰的稅務避免了底下官員亂加雜稅,農戶也清楚什麼是他們應該繳納的稅賦。 夏稅熱熱鬧鬧的,和以前那種哭爹喊娘很不一樣。 大明各地糧倉都在嚴格把關,這些是大明作戰的資本,士兵雖然領的是銀兩,但還是要吃飯的。 稅收改革讓戶部成了唯一的收稅部門,以往,工部和兵部也有涉及,現在不行了。 陳循成了大明真正的錢袋子,但是,他根本不敢絲毫的鬆懈。 他比誰都清楚,偌大的大明是在走鋼絲,或許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造成萬劫不復。 不過,比起手中的權力,他現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女兒成為了商業大佬,而且還和兩個王妃配合。 知道這是聖人的安排,但陳循還是會怕自己女兒被欺負。 那可是王妃,而且周氏以前的名聲可不太好。 “陛下,若是王妃入場,老臣那女兒,可不可以不幹了?” 弱弱看著上位的朱祁鈺,陳循的話語有些不自信,哪裡還有朝堂上給人批錢款的樣子。 “怎麼?老陳,現在你女兒可是商業大佬,誰都要給幾分面子,怎麼就不讓幹了?” 朱祁鈺一臉疑惑看向陳循。 “老臣是怕…” 對於聖人突然改了稱呼,陳循並不意外,以前也被這麼叫過。 “怕老臣那女兒衝撞了王妃。” 陳循深吸一口氣說道,比起以後被穿小鞋,現在先給自己女兒打打底比較好。 聞言,朱祁鈺搖了搖頭,起身走到陳循身邊,一手搭在其肩膀,道:“在朝堂蠅營狗苟習慣了,是不是看啥都是陰謀詭計?” 陳循苦笑,確實是如此,特別是內廷自孫太后之後,就沒有多少安寧,就算是朝堂,也會時常聽到宮鬥。 所以他才會擔心自己的女兒,畢竟那可是經歷過宮斗的王妃,而且還是兩大頭目。 “不會的,朕既然如此決定,也是跟陳凝香說過的,她們相鬥又沒有收益,總不能是為了朕吧?” 朱祁鈺十分自信說道。 兩個寡婦,還是自己的皇嫂,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有什麼必要去爭寵?向誰爭寵? 陳循目光有些幽怨,看向聖人猶如怨婦一般。 要不是朱祁鈺是皇帝,他都想指著朱祁鈺的鼻子罵。 自從女兒接觸過眼前的聖人之後,對於其他男子都十分不感冒,至於那兩位王妃,要是接觸到商業,獲得金錢,後面的事又豈能是聖人自己可以保證的。 “陛下,老臣斗膽,您怎麼看待小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