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的內部問題永遠大於外部問題,只要處理好內部問題,那麼外部問題將不是問題。 因而,穩定大於一切便是傳統。 在京城裡的大官緊鑼密鼓的敲定內部政策的時候。 範廣帶著所屬部隊,從京城出發,前往大沽口。 這一次,他帶著的不只是火槍,還有火炮,官道沿途各驛站都要配合疏理民眾。 在王富貴嘗試往火藥里加入價格不菲的白糖之後,爆炸強度直接提高了一個等級。 只是,現在的白糖還是挺貴的,所以能配備的火藥很少。 價格雖然貴,但聖人大手一揮,就給批了不少白糖給王富貴做實驗。 黃泥水淋糖法是在嘉靖之後才被發現,但不代表嘉靖之前沒有。 福建廣東等地的土著,在沒有朝廷的干預下,已經研究出了近似的方法,但還不成熟。 朱祁鈺可是資產雄厚的地主,直接將黑砂糖褪色成白糖,對於他來說,並不難。 身為皇帝,現有產業足夠的情況下,朱祁鈺並沒有想到白糖這玩意兒,畢竟在明朝,白糖雖然貴,但也遠沒有唐朝那麼稀罕。 火藥的軍事用途,註定了必須把成本降低。 朱祁鈺直接成立的製糖廠,出手便是收購市面上的黑砂糖,轉手就變成白糖,一部分給王富貴送去,另一部分,則是放在西城販賣。 這番動作,導致了黑砂糖的價格上漲,而白糖價格降低。 唐朝的白糖是乳糖,而新白糖的色白如霜雪,也讓西城雜貨店大賺了一筆。 當然,這些和範廣沒有關係。 他的任務是將火炮送上福船,檢驗福船的戰鬥力。 一路上,行人看著大明重火器,都會駐足觀望,每看一眼,心中對於朝廷的歸屬便多一分。 胡義早早就收到了訊息,在城門外等候。 新型的火炮,在京城保衛戰之後,被傳得神乎其神。 胡義不曾想過,有一天他竟然能擁有如此火炮。 畢竟是水師,不受重視,自然不會有什麼高精尖的火器,怎麼也輪不到他們。 範廣任務在身,沒有和胡義多寒暄,只是說了幾句,便讓人將火炮送入大沽口衛所。 新型大將軍炮,其炮管中帶有膛線,劃分輕、中、重三個型號,以重量為級。 炮重五百斤以上為中型,五百斤以下為輕型,千斤以上便是重型。 範廣這一次所帶的,為輕中型為主,畢竟重型火炮,待在城牆上比較穩妥,而且不適合機動。 胡義跟在範廣身後,眼睛不由自主看向那些火炮,可以想象,一炮之下,騎兵步兵血肉紛飛的場景,讓胡義有點不寒而慄。 聯想到傳說中,一炮滅千人的說法,胡義也是信了幾分。 火炮入了衛所港城之後,範廣便召集了船匠議事。 將火炮的基礎資訊分發給船匠之後,範廣便說道:“福船之改良,諸位也知聖上親自關注,切不可偷工減料或是中飽私囊,該給的,朝廷都會給,若是有貪得無厭之徒,爾等身家性命就在一念之間。” 圍成半圈的船匠何曾不知範廣說的是真的。 那範廣身旁站著,可是當朝聖人身邊的太監舒良。 範廣的這些話,舒良也說了很多遍,別以為聖人看重工匠,工匠就能自負聖眷,可以為所欲為了。 越是看重,懲罰就越重。 “還有,聖上說了,諸位不用拘泥於福船形制,若是有更好的船型,皆可以上報,若是成功製造並且有量產優勢,便是大功一件,想要何賞賜,都是有可能的。” 範廣雙手支撐在桌面,看著各個工匠,沉聲繼續道:“本將不多浪費諸位時間,朝廷的要求也都寫在紙上,往後我大明戰艦,便靠各位了。” 說完,範廣便離開了這大堂,舒良和胡義也跟在身後離去。 等他們離開,船匠們才窸窸窣窣開始議論了起來。 “內官,陛下讓本將帶話,造船一事,要看得緊,從嚴從速。” 走著走著,範廣和大堂拉開了一大段距離,才停步轉向舒良開口道。 聞言,舒良連忙朝北拜下,道:“臣定不負陛下。” 叩首後他才起身,對著範廣說道:“有勞範都督傳達了。” 範廣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胡義,開口道:“本將暫留大沽口,待福船成戰力之後,本將會離開,到時候,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胡義雙眼一亮,頓時抱拳躬身道:“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水師能戰之將需要從基層抓起,現在最有機會的,便是如胡義這樣的參將。 “別高興的太早了,本將就給你透個底,以往都是近海防禦,但在往後,這還不夠。” 範廣重新抬腿往前走,邊走邊說道:“你也看到了,火炮上船,將會改變海戰形式,老舊的跳幫法不行了,你沒去過戰爭議會院,不知道新形式的海戰,本將此番會將所知傳授於你,能有幾分火候,還要看你自己。” 跳幫終究是近戰,但是有著強大的火力,近戰自然能免就免,範廣在戰爭議會院裡就常常吃虧於此。 不過,那終究是在現有資料下展現的戰爭規劃,等福船火炮試驗後,資料將送回京城,讓聖人與兵部對於海戰的方式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