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張北海先是問了一句,隨後對身邊計程車兵下令道:“去看看。”
看男子的樣子,現在可不是追問的時候。
士兵急步跑到男子面前,而男子也連滾帶爬起來,領著士兵朝自己家跑去。
那是一間和周邊差不多簡陋的土坯茅草屋,大門歪歪扭扭,形同虛設,站在外面就能聽到裡面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穩婆呢?”
張北海站在房門外,側頭看向陳生。
耽羅島雖然是島,但只要有人生活,那麼就需要基礎醫療,而人繁衍生息,生育便是基礎之一。
,!
聞言,陳生立馬回道:“已經讓人去叫了。”
若不是張北海要求,陳生肯定不會去管這一家人的死活,醫療資源在任何時候都是稀缺資源,而為了控制底層,就要控制各類稀缺又基礎的資源。
最主要的是,讓島民不要出房屋就是他們下的命令,現在,那男人已經挑戰了他們的權威,按照以往,下場自然不會很好。
“去把軍醫也叫過來看一下。”
張北海微微皺眉,隨著大明推行醫療衛生,就算是張北海也掌握著一些急救知識,因而,他也知道,在這種地方,別看是權貴享受的醫療,但實際上也和底層沒什麼區別,只不過相對容易得到而已。
“指揮,屋中孕婦羊水已破,還有血跡。”
士兵從內跑出來,朝張北海建議道:“孕婦瘦弱,有營養不良的跡象,或許會生產困難。”
“嗯。”
張北海開口應了一聲,屋內那男子又跑了出來,直接跪在地上,磕頭求道:“求求大人救我媳婦兒,我願為大人當牛做馬。”
聞言,張北海開口,道:“已經去叫人了,別老是磕頭,哭哭啼啼,哪有男子模樣。”
雖然能夠感同身受,但常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在危機時刻能夠保持冷靜,甚至有直面生死的鋼鐵意志。
男子的哭聲也被張北海的話語給遏止,身體一抽一抽的。
現在已經去叫人了,男子的目的已經達成,繼續哭的話,反而會惹人厭煩。
就算是底層的島民也知道這個道理,鬧一鬧沒事,但是超過了界限,迎接鬧事者的只會是鐵拳。
沒等多久,一個老婆婆就被人連拉帶攙扶著小跑過來,而和她差不多時間來的是一身緊身白衣,斜挎著一個小木箱的軍醫。
軍醫之所以是軍醫,那體能方面也是有要求的,可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樣子。
“這是軍醫,會與你一同幫助孕婦生產,別跟某說什麼忌諱,這是命令!”
張北海知道民間男女有別,但那和軍方沒有關係,所以沒等穩婆發牢騷,張北海就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權威的運用就是這樣,在某些方面摒棄爭議,把握主動,將事情擺在正確的方向上進行。
而張北海的身份恰恰合適,穩婆雖然珍貴,但在眾頭目眼中,也不是非她不可,大不了就去朝鮮綁一個過來而已。
所以,在面對超過了穩婆常識的權威時,穩婆很容易就選擇了妥協,只能躬身應下,讓軍醫跟隨著入屋。
剩下的,只需要張北海站在此處不動,就不會有人置喙打擾。
這也是權威帶來的好處,有他在,就算出了什麼事,也能知道責任歸於誰,同時屋中的軍醫也能掌握更多的話語權。
眾人都在沉默等待,就算是那孕婦的丈夫,也忍住了心中的著急。
那屋中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一盆盆溫熱的血水直接潑在一旁的沙地上。
婦人那痛苦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男人的雙腿在顫抖,明明是一片驕陽,但恐懼的陰霾似乎就籠罩在男人的頭頂。
張北海皺著眉,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孕婦生產就是過鬼門關,在這個時期是每個人的常識,一個生命的誕生,有可能是另一個生命的結束,這就是生活。
沒多久,一聲啼哭聲猶如利箭穿破雲霄,不僅是張北海看向房屋,其他的頭目也是如此,目光紛紛匯聚。
穩婆從屋內捶著腰走出來,大喊道:“母子平安!”
頓時,那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是笑,又是哭,也沒有人多理會他。
軍醫一身潔白的勁裝,腰間染上了一片血紅,雙手擦著麻布,走出來後,朝張北海點頭,道:“所幸來得及時,不辱使命。”
“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