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幻。
在天之下,人是渺小的,真的能撥動天下大勢的,無非就是那些極頂層的人,也就是在仝寅身後的那一位。
皇帝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讓整個天下都隨之異動。
如這錦衣衛,不過也就是被那位至尊給放出來,目的雖然是探查軍情,可這種十分寬泛的目的,也讓錦衣衛的權力極大,特別是對於小國而言。
“土魯番亂了,於陛下有利,可若是仝先生想要養出一頭惡狼,最好還是要有能套住其脖子的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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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忠看了仝寅一眼,拔出腰間彎刀,對著身側的騎兵,道:“總不能讓那群泥腿子繼續亂砍,諸位隨某衝上一衝。”
彎刀揮舞,騎兵鐵蹄掀起地上的雪泥,行動代替了言語,鐵騎在沉默之中衝向了前方的部落,而隨著騎兵衝鋒,那些砍殺的奴隸猶如天助,手中的捲刃刀揮舞得更加起勁了起來。
仝寅落在後頭,無奈搖頭,盧忠作為一個在外的錦衣衛都指揮,權力可比他還要大得多,甚至只要盧忠需要,想必勇武營團都能隨他而動。
所以,盧忠那話說的不是這些西戎夷達,而是仝寅他自己。
打狗看主人,如果惡狗咬人,那麼罪責其主人,盧忠是讓仝寅充當鎖鏈,當不成,那錦衣衛的刀槍可不是擺設。
天下如火,燎原遍野。
在南洋的大越黎朝,都城也是暗流湧動。
鄭義的訊息已經傳到了鄭氏人的手中,有了大明的依仗,鄭氏也開始動用朝中佈局。
本來黎朝內部由阮氏英攝政早有不滿者,在處死鄭可之後,整個朝堂更是各種明爭暗鬥,阮氏手中握有部分兵權,這便是阮氏攝政的底氣。
不過,鄭氏在軍中也有勢力,畢竟都是之前黎利麾下舊部,越國有著優良的軍政歷史,軍閥更是林立,阮氏也僅僅只能控制一部分而已。
更不要說,在都城之外,還有一個潛伏的勢力正盯著升龍城中的蒲氏。
馬衛國現在依然是雜貨鋪的小掌櫃,有錢開路,再加上黎朝的戶籍管理可沒有大明完善,很快就將馬衛國的身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鄭氏的訊息看似隱秘,可在馬衛國等人看來,就是千瘡百孔的秘密,訊息都傳遍朝堂。
而馬衛國背靠著錦衣衛,訊息甚至比鄭氏族人還要早一些,而把訊息給放出去,其中也有錦衣衛的功勞。
在越國的錦衣衛和馬衛國,可不認為越國朝堂會老老實實遵守聖人皇命,本來就是若近若離的關係,命令這種東西,還是要看實力的。
大明雖然驅逐了瓦剌,可是,黎朝依舊還保留著抗明成功的遺蘊,朝貢於大明,不過是少一事並且還能獲利的想法在作祟罷了。
以雜貨鋪為基,又暗中截斷了蒲氏溝通大明的渠道,對於蒲氏而言,突然出現的勢力,也不是沒有預料,自從瓊島海戰敗退之後,大明一定不會讓他一邊賺錢,一邊損害大明的利益。
但是蒲氏也不知道,雜貨鋪的人是明人還是越人。
從渠道被斬斷後,蒲氏對於越國權貴而言,不過就是一介卑賤商賈,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尊重。
蒲氏原以為大明的那些家族,在自己離開之後,怎麼說也會和自己合作,可是,大明開海,有正路能走,還能享受大明海軍庇護,又何必承擔著被蒲氏所牽連的風險去合作。
當然,這也不代表蒲氏在越國就沒有任何勢力了。
在升龍城外二十餘里地,時常會有劫盜的路匪,這便是蒲氏利用之前在越國權貴間左右逢迎所培養的私兵。
只不過,現在馬衛國聯合的本地商賈,商隊都是成團,彼此之間照應,路匪能限制住小商賈,對於這樣的大型商隊,是動不敢動的。
而單純的商賈抱團,自然不會讓路匪忌憚,但若是商團和朝中貴人有關係,那就不一樣了。
有了商團,就不需要蒲氏,而若是蒲氏在這個時候打殺商團,那朝堂就會覺得蒲氏影響了營商環境,當然主要是影響他們賺錢了,必然會生出反感之意。
這就讓蒲氏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升龍城之中,蒲府,廳堂的地面有著陶瓷碎片,還有一攤水漬。
蒲興南已經不知道摔碎了多少茶碗,他總覺得好似有人在逼他,逼他造反一樣。
他蒲氏的商隊只要喬裝入大明,總會在半途就被截殺,而越國的商團,往返簡直是通暢無比,如此下去,蒲氏對於越國貴人的價值就急劇下降,總會有兔死狗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