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有著龐大的人口,在必要的情況下,閉關鎖國,是可以達到自給自足的內迴圈。 人可以勞動,而勞動產生價值,這並不是錢多少的問題。 沿海的百姓生計多數是靠打漁。 可,大海的寶藏並不僅僅是鹽和魚。 孫瓊是火線提拔,到了知府這一層級,就不屬於親民官了。 所謂親民官,指的是知州、知縣這類基層,與百姓有直接接觸的官員。 但是,寒門終究是寒門,和百姓依舊有著階層的隔閡。 孫瓊便是如此,所以,當聽到湯書偉說自己是從百姓中走出來的時候,他有點錯愕。 “是,是,你我皆是如此。” 已經空了的杯子,再次被斟滿,孫瓊虛空敬了一下,仰頭喝完杯中水。 湯書偉他們,來揚州考察,但是,這又何曾不是朱祁鈺和于謙對他們的考察。 當兵如匪,若是從軍伍中出來的人,要是改掉了舊時代的脾性,那麼也說明了部隊中的學習小組有著向大明輸送人才的可行性。 在沒有義務教育的情況下,剛好可以暫時彌補空缺。 吃完飯,孫瓊將幾人安排到官舍之中。 嫖是不可能嫖的,官員嫖娼,上限死刑,下限廷杖,黑紙白字,明文規定。 這項規定,不僅是對官員,還對士子,還有官員的孩子。 大明的開國皇帝,一邊開妓院,一邊又嚴格限制官員和仕林到妓院消費。 當然,這前提是要被舉報,被發現。 法律條文這種東西,不提就等於沒有。 作為道德的底線,在大明,遵不遵守,主要還是靠個人。 次日,湯書偉等人就和孫瓊告辭,出發前往泰州。 從揚州到泰州的官道上,幾人看到士兵和民壯組成的治安維護巡邏隊,這樣的組合,倒是有些神奇。 招募的民壯屬於不穩定因素,而駐紮泰州計程車兵,屬於規範民壯行為的枷鎖。 初次掌握微小權力的民壯,若是沒有強制規範,很容易在這類鎮壓民亂之後產生不必要的兵亂。 這也是為什麼百姓不喜歡士兵的原因,在他們眼裡,兵和匪,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對於軍伍出身的湯書偉,重點關注的是那些士兵,畢竟京營和海軍還是有不一樣的,海軍多是以前的衛所再加上新兵,訓練方式借鑑了京營,也總結了海防衛的訓練。 雖然現在算是官吏了,但是軍隊中時常開展的比試,也讓湯書偉這京營走出來的人對於海軍有著別樣的好勝心。 士兵走在前面,身後跟著民壯,看樣子,是經過簡單的訓練的。 湯書偉注意著他們的步伐,手臂擺動,甚至是著裝。 軍紀就是在這些細節裡建立起來的。 那巡邏計程車兵敏銳感受到了湯書偉幾人的目光,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隨後皺眉,稍微點頭,一氣呵成。 因為這種細節已經成為了習慣,而習慣會影響到人的表情管理,古話說,就是相由心生。 擁有相同氣息的人,很容易在人群中認出彼此。 那一眼,士兵就判斷出,湯書偉五人是京營來的軍人。 湯書偉也是點頭算作是回應,朝前趕路的時候,五人都忍不住挺起胸膛,走起路來,可不能輸給對方。 每十里一亭,湯書偉一路觀察下來,發現這裡的軍民之間,關係還不錯。 泰州經過賊人的摧殘,被火燒過了房屋需要重建,被開啟的糧倉需要填補,還有受難的百姓需要安撫。 這一切,全部都由入駐泰州的部隊完成,還有泰州以東處,一個個受災的村鎮,都必須有士兵維護治安,避免有人趁機搞事情。 在軍隊和招募的民壯提供的人力幫助下,百姓也漸漸走出了陰霾。 軍民關係可以說是達到了地方空前的高度。 因為官府衙門的領導層被屠戮一空,所以當前泰州還是處於軍管之下。 湯書偉等人到了這裡,看到士兵扛著木頭,身後跟著嘰嘰喳喳的孩子,有說有笑的幹活。 陽光灑在這座殘破的城池上,一片金黃之中,一個個渺小的人兒,如同在搭積木一般,將被推倒燒燬的房屋一座座復原。 一路打聽,然後五人就來到了州衙門。 透過士兵的通報,湯書偉便見到了參將。 和見孫瓊不同,五人對著參將行了軍禮,道了聲將軍。 簡單交流了一下來意,參將道:“現在泰州各處都在重建,就不多招待了,去鹽場的話,本將會給你們安排幾個護衛。” “謝將軍。” 湯書偉也不含糊,軍人的直率和蠻夷的豪邁不同。 蠻夷的豪邁,出自於獸性,所以在戰爭中,他們顯露出來的邪惡,是出自本心。 華夏有著禮儀的規範,恪己守禮,在人類的底線上,自古華夏的底線就比蠻夷高。 而蠻夷為了美化自己的獸性,便將其描繪成豪邁,書寫成真我,高捧成開放。 但是,裝的就是裝的,久了,接觸多了,無法剋制自己的獸性終究會不斷被暴露出來。 湯書偉從衙門出來,參將就算沒有招待,但是安排住宿還是需要的。 “在揚州就聽說了,有不少富戶在賊人攻城前就跑了,現在都回來了嗎?” 步伐放緩,湯書偉開口問引導他們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