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頭幹活性子急,下棋卻慢悠悠不溫不火,拿石頭在地上畫了方框,然後又分別橫豎平均三道。兩人剪刀包袱錘的定了先手,他一邊說話慢慢地在跟前中間的交叉點落下一塊小石子,這樣一來二去兩人邊下大梁邊聊天。
從景楓讀書到中舉又出去為官,然後又說景椿的親事後面兩個小姐,最後常任全笑道:“爺爺,劉家那姑娘可不地道,你可不能坑了俺大兄弟,得把住咯。”
老唐頭不緊不慢的落子然後摘掉常任全輸掉被壓的石子,似是無意地道,“嗨,這年頭想戳媒的可多,你這樣說我還以為你想戳媒呢。”
常任全呵呵笑起來,“爺爺,咱爺倆你能不信我?我雖然不是什麼正直人兒,跟你交往這些年,可跟你耍過心眼?動過你家一點壞腸子?”
老唐頭點了點頭,他本來也不懷疑是常任全,便道:“那這話你聽哪裡說的?”
常任全道:“後頭常永忠說的,他聽人說當日是大兄弟想占人姑娘的便宜,結果被人家兄弟知道,要揍他,他沒轍才說要娶親的。爺爺你說,咱倆的交情兒,我能聽他的?不過這話兒你知道就成,可別去找他說是我說的。他最近卯著勁兒想當里正呢,到時候該說我嫉妒他。”
老唐頭自然懂,應了,落下一子,淡淡道:“你輸了。”
常任全笑了笑,看著老唐頭佔了上風他也不著急,他就欣賞老唐頭這點,下棋是下棋,談事是談事,兩不相擾,可不會為了套什麼資訊故意輸棋。
“爺爺,其實告訴你實話也不怕,以前文沁俺姑那親事也是他插嘴插舌。他不是有個姊妹兒說去那邊嗎,還就是他們家給戳的。你平日裡也看了,他家和誰走得近?你們家的事情誰知道的最清楚?還就是他們這幾家子扯扯搭搭的事兒。”
老唐頭哼了一聲,心下也明白怎麼回事。當初王媒婆介紹荊家的時候,還說這次那個壞心人肯定還來戳媒,她給留意,跟老荊家商量商量捉了那個多嘴多舌的人,砸碎他家的鍋讓他沒飯吃。
後來荊秋娥嫁過來,這事兒也沒了訊息。他讓李氏問過四媳婦,荊秋娥也是支支吾吾,說不知道呢,改天問問她爹孃。
聽老唐頭一說,李氏幾個氣壞了,這常永忠真是個忘恩負義的犢子,他十六歲那年掉河裡去,還是老唐頭給撈上來空了水救活的,否則早死透了。
李氏想的更多。常永忠和荊秋娥有點一表三百里的表親關係,按說他不可能不找老荊家給唐家戳媒,說不定他戳過,老荊家也聽到但是沒理睬,還替他瞞著。不是為了那點親戚面子,說不得就是因為荊秋娥眼睛不好,他們怕鬧出事兒來就沒提。
李氏心裡氣哼哼地,很是不爽。
老唐頭一生氣就去找大钁頭什麼的。唐妙忙攔住他,“爺爺,這事兒咱得慢慢來,不能衝上去打架。一咱沒證據,雖然是常任全哥哥說的,可要是對質起來還給人家惹了事兒。二來,這要是打起來只怕到時候整個唐家堡都不安寧了,非發展成兩大姓打架不可。反正這事兒過去了,咱明白他是什麼人兒,以後找補回來。”
李氏也忙勸他,“你快消停兒點,別讓薔薇爹知道,那火藥性子,非掀了天不可。”
老唐頭冷靜下來,便答應了。
杏兒轉頭看高氏有點出神,忙問她想什麼呢,高氏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啥,以後咱記著這教訓,有大事先跟人說明白,免得再吃暗虧。”
李氏便叫老唐頭回家去,翻翻外頭曬的土,現在豬圈燻醋洗刷,需要常換土,倆人便走了。
他們走後,高氏嘆了口氣,繼續弄麥子。
日頭偏西的時候,杏兒看了看天色,“他怎麼還不把大黑花送回來。”
高氏在咬今天剛曬的麥子,覺得不夠幹,尋思蓋一宿明兒繼續曬,“凡是下地的哪有不忙活一天的,你去找領席晚上蓋蓋麥子。”
杏兒去拿了兩領老唐頭給編的席子出來,卻不放心朝唐妙使眼色讓她跟自己走。唐妙偷眼看高氏,便說自己撿好了,想起奶奶找她有點事兒,她先過去看看。高氏讓她去。
唐妙跑出大門口剛要問杏兒什麼事被她一把扯著就走,“二姐,到底幹啥呀!”
杏兒哼道:“南頭那地你能找著不?”
唐妙之前常溜達自然能找到,帶著二姐去了,等到了那裡發現根本沒人,只有幾分地頭早就耕完了。
杏兒一下子火了,“這幫天殺的財迷,拿著別家的牲口就不當牲口!”拉著唐妙去唐文汕家別的地看看。
唐妙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