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回到東屋,她的手浸泡在透明的藥汁裡,順理著李秦的長髮時,她還在想著:怎麼他都不提昨晚的事情?
不問也好,盧智所傳的那張字條她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與其編謊話,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遺玉雖然在跑神,可手上的動作卻熟練地在李泰的長髮中穿梭,因為藥汁的作用,她的面部線條很是放鬆。
“你覺得國子學如何?”李泰的瞳中倒影著遺玉白皙的小臉,有些突兀她問了這麼一句。
“還好。”遺玉隨口答道。
“怎麼說?”
“有些地方好,有些地方――”遺玉話講到一半突然頓住,有些失焦的雙目重新聚集,其中閃過一絲懊惱,這短暫的變化清楚地落在李泰的眼中。
“有些地方如何?”
遺玉正感懊惱,這湯藥能讓人不知不覺地放鬆精神,她已經著過一次道,自然就有了警惕之心,卻沒想到還是一時不查失言。
又聽見李泰的追問,她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不爽來,打死她也不信,他會沒有發現這藥中的古怪作用,竟是借了這機會探她的話。
想到這層,遺玉抿緊了唇不再答話,小臉也緊繃起來。
李泰卻沒有因她這少見的倔勁兒而生氣,雙目仍然望著她,聲音比起剛才卻有些低沉,“你在生氣?”
遺玉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低頭去看李泰,待望進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清澈的顏色後,心中的不爽瞬間逝去,畢竟他沒有提什麼過分的問題,只是問自己對國子監的看法不是?
“小女沒有。”嘴上輕聲答話,她心中卻不平靜,住進小樓後,頭一次自省其身:
她這是怎麼了,同一位王爺慪氣是夢魔的解藥在作祟,還是她自己的問題?她並不是那種別人給上三分顏色就想著開染坊的人啊。
手上的順滑感讓她找到了事情的由頭――李泰。這個人對她的態度雖冷淡,卻不失尊重,從沒有為難過她,又少了那份壓迫感…所以她才漸漸有些我不難自己的位置。
遺玉想通這點後,腦中卻更亂。李泰對她是有些不同,從杏園開始她就有所察覺,在閒容別院特意安排的見面,夜闖如國子監救下被關入小黑屋的她,中秋夜宴上最後一張珍貴的白貼邀請,還有賞月之時的點名,宴後半是強迫她講故事給他聽…
好像自從兩人在高陽生辰宴會上在那種血腥的情況下相遇後,總是有些突發事件離不開他的身影,救與被救的關係按二連三的轉換,見與被無彷彿就在他的控制之中…
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在這繁華的長安城,她起初不過是一個過客,就算兩人有“過命”的交情,那也只是一場意外而巳,雖沒市說清楚,但他們心裡都明白,高陽生辰宴會上,她救了他,不過是因為將他錯認為盧智罷了。
為了盧智麼,那就更不可能了,不管她大哥是多麼有潛力的一個人,可至少依現在的情況看,是不值得一位位高權重的王爺親自屈就,何況李泰對她大哥的態度也算不上多好,畢竟是一個屬於他所轄文學館卻不屬於他魏王府的人,每必要嗎?
為了她本人,遺函心中自嘲一笑,這般冷情的一個人,連笑都沒見他笑過,還曾徑被她誤認為是自閉症,會對她這麼大個小姑娘威興趣才怪。京城潛藏的紙醉金迷,已徑年近十九的李泰,什麼樣的絕色佳人沒有見過,什麼樣的才女秀色少聽說過。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初到長安不過幾個月,雖作得佳詩絕句,寫的一?手好宇,可最重要的聲名卻不及長孫嫻;她自認是長的漂亮的,可那日見過李泰傳聞中所中意的“小姑娘”之後,卻是自嘆弗如。
而在李泰對她有所不同之前,她完全表現的乏味可陳,除了幾次烏龍和意外之外,沒有任何可以讓人圈點的地方…
究竟是為了什麼?
遺玉越是深入將在兩人之間發生的事特聯絡起來,她心中就越是驚奇,越是感到李泰待自己的不同,她的疑惑就越大。
李泰看著她眼中難以掩飾的複雜,出聲喚回她已徑跑遠的思緒,“既然沒有生氣,那為何不回答本王的問題。”
遺玉緩緩收回毫無頭緒的疑惑,不再去著李泰那讓人失神的雙瞳,側目看著躺椅邊上的扶手,想著剛才李泰問她的秸,出聲道:“之所以說國子學還好,是因為有些地方好,有些地方不大好。”
這答案模凌兩可,她也不怕犯了李泰的忌諱,畢竟文學館才是他該管的,國子監是不干他什麼事的。
她伸手取過一旁木桶中的水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