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寂靜了一陣,房喬突然開口道:“聽到他們還活著,你不高興?”
麗娘連忙搖頭道:“怎麼會,我不過是突然聽得這訊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咱們都當姐姐他們沒了那麼些年,眼下您突然說他們還活著……”
她一番解釋下來,房喬卻沒聽進去多少的樣子,只是反覆地看著手裡的畫像。
麗娘看著他,嘴上沒停,心中卻是停不下來的陣陣絞痛,她進到房府己輕十三年,儘管兩人沒有明說,心裡卻都清楚,他們一開始便是在做戲,可那時就算被他利用,她心裡也是喜多過悲的。
後來盧氏他們“死了”,她終能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憑著那些秘密,在他心中佔下一席之地。
可如今一有盧氏他們活著的訊息,他便是這幅模樣,哪裡有半點在乎她的想法,十三年的朝夕相處,竟比不過盧氏那七八年,她怎麼能甘心!
麗娘長長的指甲扣緊肉中,提高了聲音,打斷他回憶的眼神,“想來老爺親眼見過,那定不會錯了…您同他們解釋清楚了嗎?”“嗯。”
“那、那姐姐是如何答覆的?”她同盧氏相處的時間並無幾,不是她遠遠地看著盧氏,便是盧氏遠遠地看著她,可對於這位盧夫人的脾氣,她卻清楚的很。
“這事不用你操心。”房喬溫聲道。
不讓她提、不讓她問、不讓她操心!麗娘垂下頭,“姐姐定不會原諒我當年在眾人面前冤枉了大少爺。”
房喬終於抬眼看她,強扯了一下嘴角,“你知道芸娘懷的…受了驚嚇才那般說,安王叫你去問話時,你不是改了口麼。”
“可、可那些院子裡的客人,到底同我一樣看花了眼。”
“唉,”房喬伸手擰著眉心,“不說那些。”
麗娘起身,繞到他座位後面,將雙手放在他肩上,很是體貼地按了起來,“好,那就不說…小舞真是太淘氣了,竟將姐姐的畫像弄成這樣,這次非得好好教訓她,不然她下次還要闖禍。”
“是該嚴加管教她了,”房喬將畫像重新摺疊起來,“往日我還覺得她性子活潑一些是好事,最近卻愈發不成樣子,同那些孩子比,她真是差的太遠。”
他暗有所指的話,麗娘多少能聽出一些,手上的動作剛剛一頓,就被他輕輕隔開。
房喬站起身子,將摺疊好的畫像小心貼身塞進懷中,頭也不回地對她道:“我告訴你這些,也就是讓你心裡多少有個數。”
他掀起簾子走出正廳,麗孃的雙手才緩緩按在椅背上,修長的指甲漸漸將檀木椅子滑出一條條細道。
“讓我心裡有數?呵,你這是擔心我,還是在擔心…”
傍晚,房喬一人坐在書房內,往日消瘦的有些蒼白的臉色,眼下卻多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潤,敲門聲響起,他將手中的書卷放下,道:“進來。”
阿虎進屋後將門掩好,臉色不大好看地走到房喬的書桌前,低聲稟報:“老爺,麗夫人上午支了一名丫鬟出門,到西市一家炒貨鋪子買了些東西,下午支了兩名丫鬟,到東都會買了綵線等物。”
房喬向來溫和的眼中精光一暴,“是哪家鋪子!”
“西三街的,廖記炒貨——”
“說那買綵線的鋪子!”
“這個,共有三家,分別是……”
房喬伸手在桌面上輕拍了兩下,道:“去查,三日內,將這三家鋪子的底細,給我查清楚!”
“是。”阿虎沒有多問,顯然已經做慣了這種事,只是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才退出書房。
偌大的書房裡,又只剩下房喬一人,他從座椅上站起身,輕咳了兩下後,走到書房牆角的一張矮案邊上,將案朝前推了推,伸手在剛才案腿壓著的毯子上輕輕摸過,掀起了靠牆的一角,在地面上屈指來回輕叩了七八下,剛才表面還沒有任何縫隙痕跡的地面,竟然微微凸起了一尺見方的一塊,他將那塊凸起推開,放到一邊,下面是深約半臂的一個坑。
他從裡面取出三隻顏色不一的木盒,開啟了顏色最深的那隻,裡面放著厚厚一疊泛黃的紙張,還有兩隻素氣的荷囊。房喬挪了挪身子,背靠著牆,伸手將那些寫著清秀宇跡的紙張一張一張地看過,又捏起那兩隻邊角有些磨損的荷囊,拿在手中摸索了一陣,兩刻鐘後,他將這些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進盒子,又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平放進去。
將這深色盒子放在手邊,他取過另外一隻稍淺色的盒子,這隻盒子上明顯帶著機關,他仔細擺弄了一陣,方才聽到一聲“叩”響,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