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帝這才放心大膽的踏進了殿裡,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跟著就向內殿處拱門走了過去,黃懷一邊小心的站在前頭,在隆盛帝進去時,先給皇帝陛下打了個眼色,輕輕替他撩起了珠簾和布幔,照著之前的樣子,點昏了侍候在裡頭的兩個年紀稍大些的嬤嬤,和兩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大宮女,殿裡的情形,就已經展現在主僕二人面前。
對於這夜庭宮,隆盛帝和黃懷都是劉氏遷過來之後,第一次過來,雖然比不得漪瀾殿的華美精緻,可是也並不如想像中的清冷,這內殿裡頭除了擺放著一張荷蓮雕花方桌之外,還有女人用以梳妝的金絲楠木梳妝檯,正中間一張精美異常的黃花梨木雕花刻羅漢床,上頭垂了粉紅色的絲幔下來,給這看起來簡單氣息的房間,增添了幾絲女兒家的氣息。
房間是簡陋了些,連個像樣的擺設花瓶都沒有,黃懷心裡忐忑,不知道皇帝陛下帶自己摸黑來到這兒是個什麼意思,如果是劉氏沒失寵的話,那麼如今她住的地方這麼簡陋,只是一些簡單傢俱,連裝飾用的東西都沒擺上,那麼隆盛帝心裡說不定會因此面對自己不滿,覺得自己辦事不利了這麼一想,老黃兒下意識的就有些害怕,連忙頭更低了些,雖然這些日子他忙著的是收拾隆盛帝出手後的爛攤子,這邊確實疏忽了一些,可誰叫人家是老大而他只是老大跟班兒沒抱怨的資格?
隆盛帝並沒有勃然大怒的樣子,對於自己昔日的寵妃住到了這樣簡陋到甚至對比以前她住的漪瀾殿有些寒酸的地方,他甚至連一句心疼的話也沒有,只是淡淡的看向中間那張大床,上頭垂下來的粉紅色絲幔,嚴絲合縫的將床上的情影都給捂了個嚴嚴實實,只能藉著昏黃微弱的燈光,依稀能看到裡頭微微的隆起,好似人影已經睡熟了一般。
感覺主子神色有些怪怪的,黃懷正覺得驚訝間,已經看到隆盛帝走了幾步,一把上前撩起了簾子,他心裡一驚,此時殿裡的侍候的眾人都被自己弄昏,他也不怕自己說話聲音被人聽了去,連忙阻止道:“皇上,劉昭儀她病體未愈,您龍體為重,請別……”黃懷焦急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感覺到隆盛帝身週轉出來冰冷得能將人冰死的寒氣,黃懷站得離他近些,能感覺到皇帝陛下身體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起來,聲音像是夾雜著風雪與冰渣子般,割人而又冷氣逼人,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氣:“人呢?”
人?人不是躺著的嗎?黃懷一聽這話,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在他心中隆盛帝一向英明果斷,威嚴無比,極難得說這樣的笑話出來,這人三更半夜的,不是在床上睡覺,難不成還能消失了不成?再說之前那床上的影子雖然瞧得不太真切,可總歸還能瞧見一個影子的,黃懷心裡沒想到皇帝陛下還會開玩笑,想來是不會計較他之前的失職,心裡一下輕鬆了起來,正想回答他時,下意識的就抬頭看了床上一眼,這一看,差點兒就差他給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就驚呼:“這人哪兒去了?”精美的床上,被子被人疊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長條,豎著擺放在了床上,之前床幔一放下來時,照著燈光,冷不妨看上一眼,簡直跟個大活人睡在上頭沒什麼分別,黃懷此時後背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下意識的就抬頭看了隆盛帝一眼,這一眼卻是更讓他身子顫抖,隆盛帝臉色鐵青,一雙眼睛幽黑得好似能滴出墨汁來,不用看,裡頭也醞釀了風暴。
這半夜三更的,劉昭儀到底跑哪兒去了?
黃懷嚇得渾身直哆嗦,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不利索了,看著皇帝鐵青得好似被人用石磚狠狠拍在臉上,就跟那地裡一二月份時地裡還沒完全熟透的青桔子一般,青綠油油的,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渾身氣勢逼人,黃懷下意識雙腿一軟,就‘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床前的腳踏板上頭,發出沉悶的‘嘭’的一聲:“皇,皇,皇上,奴婢,奴婢,不,不知道,劉,劉昭儀到,哪兒去了……”
隆盛帝心裡怒火猜炙,臉上實在很難得再維持住一慣的鎮定,任他一向心思冷靜敏銳,可是此時此景,腦海裡卻也忍不住開始幻想起劉昭儀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時的情形,說不準此時,她就是溜出去和周臨沂鬼混了這麼一想,隆盛帝臉色更是鐵青到冷厲,雙手緊緊握成拳,發出‘咯吱’的骨骼響聲,額頭青筋暴跳,氣息漸漸變得粗重了起來,眼睛裡的殺氣漸漸濃郁了一些,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才勉強忍住心中樣人的衝動,冷冷道:“朕知道不關你的事”
看著皇帝陛下氣得半死,偏偏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黃懷心裡忍不住也有些感動,連忙叩了兩下頭,謝過恩之後,這才巍巍顫顫的站起了身來,忍不住抬頭擦了擦快漫到眼睛裡頭的汗水,一口氣強忍在胸間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