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到了東廂房,進門前不忘向外掃視一眼,有無人注意。放下簾拉她到東廂房南間兒,才壓低聲音氣憤的道,“……這大老太爺他們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蘇瑾以指在身前的桌面上輕輕划著,半晌,輕笑,“做什麼?除了那點可憐的親戚情份。我們家不只剩下這點家財可讓他們圖謀了麼?”
常氏一怔,隨即冷笑道,“他們必是沒想到老爺無事現在老爺無事,他們打什麼盤算也不管用”
蘇瑾拍了下她的胳膊,“奶孃,你當我爹爹無事,他們便會放過這大好時機?”
說著她搖搖頭,以無比肯定的語氣,輕輕地道,“不會我爹爹無事,這便意味著他年餘歸來後,會帶來兩三萬兩,甚至更多的銀子……奶孃想,有那白花花的銀子勾著,他們如何肯放過這好機會?現在他們怕也是盼著爹爹無事呢爹爹無事,正好又有那傳言。他們不正好順手推舟,打著替二房立嗣冠冕堂皇的藉口,將這事兒做成了”
常氏怔了一下,神色黯下來,嘆息,“這倒是小姐,那現在怎麼辦?”
蘇瑾方才已盤算了半晌。其實,若蘇士貞先起了立嗣的心思,她根本不會有丁點反抗之心。退一步講,立嗣的事兒若做定了,只要有蘇士貞在,對自家的影響也並非如她想象的那般大。爹爹對自己的財產還是有絕對的處置權
但人就是這麼奇怪,同是一件事,自已主動且心甘情願做地做,和叫人逼迫著去做,雖然事件還是那事件,可心境卻大不一樣。現在她便是這種心境。她就是不想叫他們將這件事兒做成了。
低頭思量片刻,笑道,“法子我先想想。奶孃帶人去整治晚飯,並安排住處。嗯,記著,三叔家兩個小子都還小,一個才六歲,一個才兩歲多點,小孩子嘛,貪嘴些,奶孃叫人去置些縣城裡不常見的糕點,給他們做零嘴兒……”
常氏怔了下,便明白過來,臉上帶出笑意來,“好,我這便叫栓子去辦。”
蘇瑾點頭,“去罷,別做得太明顯了。”
常氏點點頭,轉身欲往外走,剛動了下腳步,又返回來,“陸公子可說了何時回來?”
蘇瑾明白她的意思,可這是自己的家事,他在的話,雖能靠舉子的身份震懾一二,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再者,這事她未必不能處理。
微微搖頭,想了下又和常氏道,“家裡看誰有空,派去給常嬸嬸送個信兒,若她有空閒,叫她來一趟。”
常氏點點頭,挑簾出去。
蘇瑾在妝奩前坐下來,伸手開啟那玻璃妝鏡,望著那張眉目已長的小臉,嘆息。現在她想收回剛穿越來時,心中慶幸民風開放的話。這個時空她實在適應不了。寡婦都活得比她自在
蘇瑾託了腮,對著鏡中的人發呆,心頭很早便存著的一個念頭,又冒了出來:嫁人,和離,做個出婦片刻她搖了搖頭,對著鏡子笑了下,若真是這樣,蘇士貞不是氣死,便是愁死還是安生些罷
她在這邊兒胡亂想著。正房內的四人,打發三個孩子到外面玩,又將守在門外的梁小青支走,低聲商議起來。
蘇士嘉擰眉道,“聽瑾兒說和篤定,老四許是沒事……”
蘇士貞大伯父嗯了一聲,神色比方才鬆了些,到底有血緣在,說一點不在乎蘇士貞的生死,倒也冤枉他們。但那丁點微薄的親情如何和那白花花的銀子相比?
蘇士德拍手笑道,“這下好了,四哥無事,他日歸來,必已成富甲一方的大賈。”
蘇士貞三叔父聞聽此言,心中一動,聽聞有人回鄉說老四借了岳家的銀子盤下兩間價值兩三萬兩的成衣鋪子,為出海撈金,將家中所有鋪子悉數賣了,卻不知他出海帶了多少銀子去?
看了眼蘇士貞大伯父和蘇士嘉,又將眉頭微松,依舊低頭喝茶。
蘇士嘉哪能聽不出老三這話裡的意思,也因此看向自己的父親。
蘇士貞大伯父又撩起眼皮瞧了瞧廳中的人,咳了兩聲,擺手,“趕了幾日的路,這些話先莫說了。重要的是老四無事老2只這麼一根獨苗,若是因此斷了香火,將來我這個做大哥的百年之後,是無顏見他地。”
一番話說得幾人都息了聲。
蘇士德趁機站起身子,向其父道,“爹,你是初次來四哥家,我帶你轉轉。”
蘇士貞大伯父擺手,“你們去罷。我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蘇士嘉連忙執了茶壺,為他添了茶,笑道,“那兒子陪爹在此坐著說話兒。”
這一行人來時便各懷心事,此時便心照不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