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
說罷,二人便徑直往碼頭而去。
杭州雖是大運河在江南的最後一站,但到了此處,水路卻並未終止,與相連的還有錯綜如蛛網的江南河道。或通往松江府,或通往蘇州,亦或順新安江通向徽州府。
運送羊毛毯子的船隻就停在往蘇州府去的那一端。他們到時,遠遠見一船大貨船靜靜迫在碼頭,船身並無商號標識,七八個船工立在甲板上歇息,另有三四位褐色短衫模樣的人,順著搭板下了船,徑直向堤岸上的熟食小鋪而去。
除此之外,並未見腳伕們往岸上運送貨物。
由此可見,他們大約是停船休息,順便補給食物。
先二人一步去探路丁府下人探了訊息回來報,“這船我們問了,正是往蘇州去的。我問是哪家的船,能不能搭個順風船,往蘇州運些貨物,他們不肯說,只說船上貨物已滿,載不得人了。”
因丁氏說過,打探出是哪家的船,先莫聲張,因而這人再沒往下問。
曹掌櫃聽他如此說,眉頭皺了皺,問道,“那船上裝可是羊毛毯子?”
那人搖頭,“我問他們裝得何物,他們不肯說。”曹掌櫃便叫他去尋了方才來報信兒的挑夫又問了問,那人言之鑿鑿地道,“是確是羊毛毯子,我聽那船上地船工閒話說地……”
曹掌櫃擺擺手,讓他下去。轉向蘇士貞笑道,“蘇老爺,不若咱們也別打草驚蛇,只管叫人僱了船,悄悄跟到蘇州,打聽這貨送到哪家兒,到時再商議如何?”
蘇士貞連連點頭,前兒張荀來了信,自家坊子裡確實查出有兩個染坊上的管事兒接了那邊送的銀子,已叫宋子言給拿住,暫時關了起來。
而盛記那邊,怕是早防著蘇記呢,雖悄悄問了不少那邊坊中的工匠,這些人卻一問三不知。
再有,盛記那邊如今正加工錢,大肆挖蘇記的工匠。
宋子言來信說,蘇瑾早先提過的身股一事,他正全力推行,雖這事兒及受自家工坊裡工匠的大力歡迎,但忻州府當地的幾家坊子掌櫃知道了,一齊上門抗議,說自古以來,從沒哪家鋪子商號給夥計工匠發身股地,蘇記這樣做,是壞了行規。逼大家也得跟著這麼做,不然,他們坊子裡的夥計豈肯善罷甘休?
逼著要宋子言停了此事。
他雖在信中說得輕描淡寫,並說不須擔心,他自有辦法。但蘇士貞卻不能不擔憂,常言道:家有家法,行有行規。他自己行商近二十年,對這些約定俗成的東西還是頗為看重地。
可若不這樣,只和盛記頂了頭,你加工錢我也加,最後兩家是個什麼局面,還真不敢想象。
何況盛記到底有多大的資本,他並不知。我明敵暗,確實有些被動。
為今之計,只有查明他後頭是誰出本錢,才好做出應對。
曹掌櫃當時下叫丁府的隨從去現僱了小船,匆匆拎上幾包貨物,遠遠跟在那艘船之後。剛安排妥當,那船已緩緩開動了。
曹掌櫃因和蘇士貞笑道,“這回,多則三四日,少則兩日,便有訊息傳來。蘇老爺只管安心就是了。”
蘇士貞連忙道謝,曹掌櫃直道不敢。見他還在等自家的船,便先告辭,回府向丁氏回話。
蘇家的船將到正午時也到了,原本這船是不須接的,蘇士貞也是無處可去,才特意跑來接船。押船來的是張荀,一見他早早在岸上候著,十分詫異,忙上前來見禮,笑道,“老爺怎的親自來接了?”
蘇士貞心中只顧想著往蘇州那隻船的事兒,沒心思和他多說什麼,只問了問路上可順,以及此來發了多少貨物等,便叫梁富貴在此地幫著他們卸貨,自己先行回了家。
蘇瑾正為四處抓不到他而鬱悶,聽說他回來,將小傢伙往常氏懷中一塞,急匆匆地出院兒,到蘇士貞正院時,他也才剛剛進了正房。
“爹爹”蘇瑾在門外頗有氣勢地喊了一聲,挑簾進去。
蘇士貞見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由得唬了臉兒道,“何事?”
蘇瑾扁扁嘴,理直氣壯質問道,“我一直想找爹爹問問生意上的事兒,你為何躲著我?”
蘇士貞如何不知她的心思,被氣笑了,又無可奈何,只得擺手,“生意上的事兒,不要你操心。歇著去罷”
“那您總得告訴我,咱們年關的貨可備好了沒有罷?”雖然還想繼續遊說,也懂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忍住想說的話,扯起生意來。
“嗯,都備好了,今兒忻州的船到了。卸完了貨,張荀就來家。”蘇士貞撥弄著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