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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睛。

這片霧簾很薄,因為於公之斯的功力已經大幅度削弱了;但卻來得很快,有莘不破和江離只覺眼前一片迷濛,接著一種難以想象的強光突然暴現,穿透薄霧,刺得兩人眼睛如受刀剜,在太強烈的光明中,兩人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們嚇了一跳,想驚呼,聲音卻被另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淹沒了。慘叫的,竟然是狍鴞!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漸漸恢復了視力,眼前的迷霧已經消散,狂叫亂舞的狍鴞如同瘋了一般,無目標地攻擊著周圍的空氣。

“它瞎了。”有莘和江離對望了一眼,同時想到,如果不是剛才那一層輕霧,也許自己也會像狍鴞一樣吧。

“嗚——”狍鴞恐怖地吼叫著,它的怪力捲起的狂風颳得連身在遠處的江離也如受刀割,但和狍鴞近在咫尺的於公孺嬰仍默默地站在那裡,穩得就像是鑄死在地面的銅柱,動也不動地守在銀環蛇的前面,有好幾次狍鴞的怪手幾乎和他擦面而過。

“如果狍鴞能看得見,他只怕已經死了一千次了。”江離想。

突然,有莘不破向於公之斯奔去。江離早已猜中他的心思,手指一彈,叫道:“接住,無論如何別鬆手!”有莘不破並沒有停住腳步,只是順手接在掌心,卻是一顆種子。他也不多問,江離讓他做的事情,他總覺得是理所當然,沒有多問的必要。何況他現在他也沒時間多問了。

“快!”有莘不破來到於公之斯身旁:“用你那招‘大手大弓’,把我射過去!”

“什麼?”

“你看它嘴巴張得多大!把我射進它嘴裡去!我去撕爛它的腸子!”

於公之斯一愣,終於明白有莘不破的想法了。但,那未免也太冒險了。

“快!趁它還沒定下來。”有莘催促道。

“讓他去吧。”江離說。這少年的話,連於公之斯都對之有一種信任感。他畢竟是當世之雄,決斷明快,知道時機稍縱即逝,於是不再多說,落月弓一晃,幻變成一把巨弓,兩臂肌肉墳起,成為兩隻巨臂,左手持弓,右手抓起有莘不破並在一起的雙腳,把這個年輕人射了出去。

陶函大箭手,當真名不虛傳。這一箭正好捕捉住依然處在瘋癲狀態中的狍鴞狂呼的一瞬,有莘不破才覺銳風刺得兩耳劇痛,便已一頭撞在狍鴞的上顎。他知道只要給狍鴞牙齒咬中,那就萬事皆休,頭一碰“壁”,馬上往狍鴞喉嚨裡鑽,狍鴞是吃慣人的,但這次眼睛初盲,舌頭還來來不及攪動,某塊自己送上門的“食物”便通喉而下。它想也沒想,咕嚕一聲嚥進了肚子。

※※※

有莘不破進了狍鴞的食道,還沒來得及展開拳腳,四周一股又粘又酸的黏液早把自己裹住,掙不脫,踢不斷,不片刻,便覺連力氣也被這黏液吸光了。如果不是一身的護體真氣,剛到咽喉怕就得被腐蝕得體無完膚,但饒是如此,身體也漸漸覺得軟了下來。不但身體,連頭腦也越來越模糊。這種瀕死的情況,他經歷過一次:在大荒原,他曾有過這樣的體驗。那時候有於公之斯救他,現在呢?有誰能來救他,有誰會來救他?

他突然又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祖父,祖父的訓斥;祖母,祖母在他睡覺前講有莘氏的故事;阿衡老師,偷吃阿衡老師煮的清湯……他突然想起了江離,想起救了他反而被他責罵,想起和他打賭卻輸了,想起他召喚來妖怪強迫自己洗澡,呵呵,如果我能出去,他肯定又要給自己裡裡外外地再洗個乾淨,突然,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兩個人真氣渾然一體的那種體驗。

他的力量本來已經消散得乾乾淨淨,僅剩下一點自幼修成的護身真氣苦苦支撐,這時足太陽膀胱經和足少陰腎經卻無端端湧出兩股相逆相反的真氣,循經脈而上直透丹田,在丹田中龍虎交會以後,又分為陰陽兩道,分別順著手太陰肺經和手少陽三焦經,會聚到有莘不破一直緊緊握住的掌心之中。

※※※

狍鴞已經漸漸冷靜下來,於公孺嬰抱著銀環蛇默默發呆。於公之斯暗暗著急,看江離時,只見他雙眼緊閉,兩手虛抱成圓,兩隻手的掌心閃動著若有若無的光華。

“難道他是在隔空傳功!這、這……,以他的功力,怎麼有可能做到!”

江離深情無限地睜開眼睛,悠然唱道:“桃之夭夭……”

※※※

狍鴞終於靜了下來,傾聽著這個虛空世界的呼吸聲。“哼哼!”它殘酷地笑了,因為它已經察覺到人類的氣息。它在狂喜與狂怒的交集中向於公孺嬰的方向邁去,但剛剛跨出一步就頓住了!不對!這氣息的數量不對!這個空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