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
有莘不破一來,擋住視線的人群分成兩邊散開,紛紛道:“臺候,你看!”
綠洲再往西邊,本是一片絕無生機的沙漠,徂徠季守曾經說過,在三年前綠洲發生劇變之後,這片沙漠中便有著常人難以突破的幻象,走進沙漠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回到這個綠洲。然而此刻向西遠眺,無邊的茫茫黃沙竟然有一道綠色一直延伸到雲與沙的交接處!在荒漠中出現這樣的奇景,直令人以為乃是造化的恩賜!
徂徠季守撫摸著靠得最近的一個仙人球,喃喃道:“看來,可以回家了……”
有莘不破指著那條綠線,興奮地道:“江離!一定是江離!”
正撫摸著仙人球發呆的徂徠季守抬起頭來,問道:“江離?”
“嗯,是我們的另一位夥伴!”有莘不破驕傲地說:“我們這次去天山,就是去找他!這些、這些、還有這些……”他指著一株株的植物說:“很可能都是他的傑作!”
徂徠季守眉頭一軒:“你的這位夥伴有這樣神奇的力量啊……我也很想見見。”
有莘不破道:“好!”突然咦了一聲,因為發現徂徠季守的右臂竟然沒事。“你的右手……”
徂徠季守笑道:“我無論受多重的傷都能復原的,要不然早死在我哥的天狼劍下了,哪裡還能見到你們。”
有莘不破道:“難道你是血宗傳人?”
“血宗?”徂徠季守道:“是說威震天下的血祖嗎?我聽說過,但我和那個門派並沒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老死不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有莘不破道:“那你能不能幫幫阿三。”
徂徠季守搖了搖頭,臉上略帶著歉意。
“不要緊。”有莘不破笑道:“我相信一定另有辦法的。”
※ ※ ※
雒靈睜開眼睛,卻找不到有莘不破。她很艱辛地克服大腦的疲憊,勉強掙扎起來,開啟車門,按照車長阿三的指引來到綠洲邊緣。
“他在那裡。”雒靈看到了有莘不破,“為什麼那麼高興?是什麼值得他那麼高興?”
“啊!雒靈!你醒了!”有莘不破奔了過來,一把抱住她,“看!看看!”
雒靈順著有莘不破的手指看去:荒涼的黃|色中鑲著一線綠色生機。這個比任何人都敏銳的女孩子馬上感應到了那片綠色中留有江離的氣息。
“原來是他!”不知為什麼,雒靈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感覺是怎麼回事——雖然她控制過必方,擾亂過九尾狐,還剛剛打敗過徂徠伯寇、淨化了十萬怨靈,可對於自己的心,她還是那麼不理解。“就是江離留下的這一點氣息,把有莘不破從自己身邊帶走的麼?”
大大咧咧的有莘不破並不知道雒靈在想些什麼,只是看著那條綠色線條笑。雒靈突然感到一陣疲倦,伏在有莘不破懷裡,睡著了。
她再次醒來,已在銅車松抱上。車行轔轔,陶函商隊已經離開了那個剛剛重獲生機的綠洲。這一次,有莘不破還是沒在她身邊。這時雒靈的精神狀況比上次醒來好得多了,很快就感應到有莘不破就在松抱上面。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徂徠季守。
雒靈輕輕躍上車頂,兩個男人,一罈酒。有莘不破醉眼迷朦,看見雒靈,道:“醒了?”
雒靈輕輕倚在他背後,有莘不破便不再理她,舉杯和徂徠季守對飲、漫談、講粗口。
“為什麼他老是這樣。”雒靈還是和往常一樣不開口。她並不喜歡這個時候的有莘不破。以前她常常無聲地坐在他的背後,用一種欣賞的心態看他和朋友們胡鬧。但慢慢地她的想法變了。她希望有莘不破能花多一點時間和精神在自己身上。她不希望在有莘不破心裡,自己的分量僅僅和江離、桑谷雋、於公孺嬰他們相等。她希望自己能攫住有莘不破心靈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全部!可是她同時又懷疑自己在有莘不破心裡到底有多重要!這個男人帶給了她肥沃的心靈土壤和刺激的肉體快感,然而這個男人並不沉迷於溫柔鄉。雒靈曾經構想過有莘不破的兩種身份:如果他是個君王,那他生命的主要內容應該是朝廷而不是後宮;如果他是個浪人,那他生命的主題也絕不會是家庭生活而是外面的世界。
“在他心裡,我的地位或許比江離還不如。”這個念頭偶爾在雒靈的心中閃過,然而她卻不願意深思,也不願意去求證。也許她是害怕深思或求證的結果和自己所希望的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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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我應該怎麼樣才能讓他……”當她想到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