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偷眼看於公孺嬰,只見他臉上沒有半點情感波動,垂下眼簾,竟不回答有莘不破的話,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他再看有莘不破,見這個以往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男人胸口不斷起伏,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壺向門口的於公孺嬰砸去!於公孺嬰手一帶,門扉合攏,酒壺撞在門上碎作數十塊,那扇門也被砸出了一個洞。
有莘不破咆哮道:“於公孺嬰!你媽的到底要幹什麼!”
手一伸就要喝酒,卻抓了個空,原來酒壺酒杯都已經被他摔出去了。馬蹄見機極快,飛步到另一張桌子上取酒器斟了酒,遞在有莘不破手裡。有莘不破酒到杯乾,沒多久便醉的不省人事。
馬蹄忖度著剛才的見聞:“陶函商隊的幾個首領的關係好像有些不對勁。還有,怎麼不見江離和那不會說話的女人?”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肚子很餓,這時有莘不破早已醉倒,他也不客氣,把桌上的酒食拿起就吃。不吃東西也就罷了,才吃了第一口便發現餓得更厲害了!一頓飯功夫把檯面能吃的東西一掃而光,卻是越吃越餓。馬蹄驀地想起燕其羽的話來:“貪吃果!是貪吃果發作了。”
他坐了下來,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它,但飢餓的感覺陣陣襲來,一開始只是覺得腸胃空蕩蕩的,再後來便有如火燒,還沒一刻鐘,便餓得整個人抽筋起來。馬蹄終於忍耐不住,跳起來把盤碗中的肉屑菜根舔食乾淨,還是不夠,又從角落處把剩骨頭撿起來吞下。東西入口之後能稍稍緩解飢餓的痛苦,但吃下之後馬上變得更餓!馬蹄越到後來越是絕望:“怎麼會這樣!”
他想起在季連的時候聽過的一個傳說:蠻荒之處有一種毒鳥,它流下來的口涎都有劇毒!可荒漠過往的旅客在食水用盡、口渴難忍的情況下,見到眼前有毒鳥留下的口涎,明知道會被毒死也會撲上去喝光止渴。“我現在豈不是也變成了一個喝毒水止渴的人了?”
他越想越怕,越怕就越餓,到後來捂住肚子在地上不住地打滾抽搐,心中不斷地咒罵都雄虺,用牙齒舔著地面,竟把地面咬出一口沙泥來吞下。但沙泥入口並不能止餓,他又爬到桌子旁邊,把桌腳咬下一口。咬得幾咬,牙齒啪啪啪掉了下來,卻又長出兩排新的。再咬得幾咬,舌頭被木屑稜角刺破了,一見血就爛,馬蹄餓得迷糊了,一口把那爛掉的舌頭連根咬斷吞下,沒多久又長出了一條新的來。他不知這舌、齒一換,自己整條食道便已經煥然一新,只知道那飢餓越來越厲害了。凡是沒有生命的東西都沒法讓他緩解那股飢餓感,而這時整個房間裡能吃的都已經被他吃光了,只剩下一些被他咬得七零八碎的桌椅檯凳。突然,馬蹄看見有莘不破!
他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但飢餓感卻驅使他不顧一切地向有莘不破走去。
“不行!會死的!”理智告訴他:“會被殺的!”然而他卻控制不住自己,撲了上去,抱住有莘不破,往他肌肉飽滿的上臂咬下。
以有莘不破此時的修為,就算沒有張開無明甲,在睡夢當中也有真氣護體,尋常刀劍也傷他不得,但馬蹄這一咬竟然能咬破他的護身真氣!有莘不破只覺得左臂上一陣劇痛,左手揮出,把馬蹄遠遠震飛了出去,但上臂還是被硬生生咬下一塊肉來!他整個人立即醒轉,見自己的左膀鮮血淋漓,不由得驚怒交加:“你幹什麼?瘋了麼?”
馬蹄被有莘不破震飛,撞在牆上。這一撞力道好大!牆壁差點被馬蹄撞塌,而馬蹄也被撞得連骨頭也像要散架!但口中那一小片肉他還是嚼了幾嚼,吞了下去。這肉只是薄薄的一片,但馬蹄吃下去後便覺飢餓感大為緩解,沒多久一股真氣行開,全身也沒那麼疼了。
門外一陣腳步聲,只隔了兩道牆壁的於公孺嬰聽到聲響趕來,拉開門,見到有莘不破的樣子也吃了一驚:“怎麼了?”
有莘不破道:“這小子瘋了,他竟然咬我!”
馬蹄感到兩道箭一般的眼神逼得自己背脊發寒,縮在地上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餓,好餓!”
於公孺嬰同時一怔,掃了一下屋內的情景,果然見能吃的都已經被吃光了。有莘不破想起燕其羽的話,也明白過來,同時心裡一寒,道:“所以你就想連我也吃了?”
馬蹄哭著告饒:“儲君殿下,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崇敬你,我不會、也不敢冒犯你。可我太餓了。我剛才是餓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於公孺嬰沉吟道:“怎麼辦?我總覺得這小子有些危險,要不要把他殺了。”
馬蹄大吃一驚,還好有莘不破道:“我看他也真不是故意的。讎皇和都雄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