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去,重重地關了屋門。
陳襄不知她氣什麼,惱什麼,只覺明明犯錯的是她,她的脾氣倒比他還大了!
他來回踱了兩步,終於往世安居外頭闊步走了去。
這一氣,便氣了好幾天,直至送君嫻出嫁這日。
這一日,沈連城為君嫻出嫁所做的準備,大處小處都做得周到,毫不失了陳國公府的顏面。
這些,陳襄是看在眼裡的。
臨行前,他與沈連城告別,幾欲叫她與自己同行。然而,沈連城因為連日來他對自己的冷漠,心中的氣焰已是越燒越高,越燒越旺。他如今來示好了,她哪裡懂得順坡下驢?她的脾氣,更要大些,自然對他沒有半個好眼色。
陳襄見她這樣,心道她是一絲知錯的覺悟都沒有,想想便又來氣了,終於沒有放低姿態,更莫說叫她與自己同行的話了。
夫妻之間,如此冷戰,相互怨懟,相互計著氣,終是惡性迴圈。負氣離家的人不痛快,熱鬧過後看著家中冷清的人,更是暗自垂淚,傷了心神。
宮內,天子傷寒的病症漸漸好起來了,沈連城便沒再頻繁地往宮裡跑。
天下起雪來,兩天兩夜,覆蓋了整個京都城,覆蓋了遠處的山巒。
山河大地,銀裝素裹,沈連城披著一件月白色斗篷立在院中,抱著手爐,特別地想念陳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想。
她多希望,就在這一刻,那個美好、頎長而健碩的身影,突然就在院子門口,凝望著她。
“女公子!”玉荷從帶了一位宮人突然從外頭疾步衝了進來,“宮裡來人請您進宮。”
來者,是欒清殿趙寺人的乾兒子。他向沈連城急急施了禮便道:“女公子,快隨我入宮去吧!天子被玎美人刺傷,昏迷之時,嚷著要見您。”
“刺傷?”沈連城一驚,容不得多想,便跟了這位宮人往外走了去。
宮人一邊走一邊解釋:“玎美人突然發起狠來,拿匕首劃傷了天子不說,是要天子的命啊!幸得李夫人在場,挺身為天子捱了後頭一刀……可便是如此,天子雖只是胳膊劃傷了,卻不知為何高熱不下,昏迷不醒。”
“玎美人為何要對天子行兇?”這個玎美人,清河郡主的孫女兒,沈連城在慈安宮見過幾次的。
人是個妙人兒,性情溫婉,眉宇之間都是柔善。天子對她做了什麼,竟使得她要取天子性命?
“傳言說玎美人在宮外早有情投意合之人。就在昨兒個,那宮外的死於非命,玎美人非說是天子做的。”
沈連城眉頭微蹙,沒有做聲。
天子若知道自己的女人心有旁騖,未必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玎美人現在何處?”到底沈連城的姨母與清河郡主交情不淺,出了這樣的事,她姨母定然為之傷神。
“死了。”
“死了?”沈連城不免又是一驚。
“當時李夫人捱了那一刀,唯恐玎美人再對天子不利,反手便將她給殺了。”
“當時還有旁人在場麼?”沈連城問。
“有。我義父帶了我們幾個在外殿伺候,聽到動靜就衝進去了。”
這就怪了。既然有旁人在場,李夫人何至於將玎美人“就地正法”了?莫不是另有隱情?
沈連城心存疑惑,來到欒清殿卻沒有心思多想。
天子雖只是皮肉之傷,但卻高熱不下昏迷不醒,讓整個太醫院都慌亂了起來。
欒清殿內,人人都感到奇怪,天子身強體健,上得了戰場殺敵,如何一把匕首的刺傷,就能讓他出現諸般症狀?便是比他傷得重的李夫人,經過及時包紮,也能到欒清殿看望天子傷情了。
唯有沈連城知道,一切只因天子體內的毒,讓他經不起疾病和傷害。
迷迷煳煳之際,宇文烈卻是拉著沈連城的手,口裡喃喃囈語,“阿蠻,風箏……在樹上。風箏……在樹上……”
或許別人不清楚,沈連城則再是清楚不過。沉睡中的囈語,只因他想到了幼時,兩個人一起放風箏,不小心斷了線,風箏掉在了樹上。
人言常說,常常憶起小時候,不是幼時美好,就是人之將亡。
“陛下……”沈連城再也抑制不住眼淚了。
她從來不知,在天子內心深處,原來真的始終記著那些純真爛漫的年月。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兒,那個時候在他心底,總是美好的。
外殿,李霜兒恨得臉色發白。
早知天子待沈連城的恩寵異於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