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一個小劇團待了三年,有好幾次演的還是要角喔!”月熠想到光榮的歷史,不禁又笑眯了眼。
“真的啊!那很好啊!為什麼要離開?”蔡智傑以一種膜拜的眼神痴望著她。
“說出來你可能還不能理解,我和劇團的經營理念不合。”
“不是因為愛跳舞及對錶演的狂熱,才使你們在一起努力的嗎?怎麼會理念不合呢?”
“你可能不知道,小劇團要生存是很不容易的,大家都知道果陀、雲門舞集,那是因為有經費可以打廣告、做宣傳,可是有多少人肯花一樣的錢買票去看沒沒無名的小劇團呢?所以為求生存,大家幾乎忘記了當初的原則,拼命加入一些色情、弔詭的聲色情節來吸收觀眾,但藉由這種方式吸收來的觀眾群,能掌控他們的素質嗎?所以我只好割捨,打算憑自己的力量實現理想。”
月熠的表情除了嚴肅,還有種難以形容的失落。
“小劇團演的戲碼,和大劇團有很大的差異性嗎?”
“小孩子,你一定沒看過小劇團吧!”
蔡智傑搖頭。
“我演給你看。”
話一說完,月熠就搬了張椅子坐下,接著,她面無表情地杲坐許久,然後突然像抽搐一樣的全身痙攣,躍起,哭號,以手掌摩擦整個身體,然後由側面摔倒在地上,手抖了幾下後停留在半空中,結束。
“看得懂嗎?”月熠從地上爬起來,笑著問飽受驚嚇的蔡智傑。
“不知道,好奇怪耶!”他邊說邊抓著頭髮笑。
“這是在講一個人最原始的慾望,我演的時候還沒穿衣服呢!”
“啊?裸體?你不會怕嗎?”
“那個時候肩上揹負著那麼重的擔子,怎麼會害怕?我安慰自己的理由是‘為藝術犧牲’。”
“要是我的女朋友,我才不要讓她這樣犧牲色相,什麼為藝術犧牲,簡直跟拍三級片沒兩樣。”
月熠若有所憶地沉默了,然後感性地講了一句,“當你女朋友真幸福。”
窗外的月華,悄悄爬進窗欞,如果此時沒點燈,一定可以欣賞到它柔和的檸檬黃光影穿透樹影,灑滿屋內的情景。
“百合姐姐,昨天你跟我說的話,我認真的想過了,我想我是應該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像你執著於理想一樣勇敢。”
“不,別像我!千萬別像我,我是個愛情的失敗者。”為了對這段新的友情負責,月熠終於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霎時她覺得自己就像卸下腳鏢手銬,回覆了自由之身一樣。
“真的嗎?像你這麼有魅力、有理想,還會失戀啊?”
“謝謝你的恭維,天底下沒幾個男人懂得疼惜有理想的女人。而魅力,也只是一種個人風格罷了,只要有自信,每個人都能散發自己獨特的魅力啊!”
“那你覺得我有魅力嗎?”蔡智傑用食指和拇指作成一個七字型,放在靠下巴不遠處擺Pose。
“你啊……讓我想一想。”月熠逗他。
“哈!你好壞!”
蔡智傑放下手,他們兩個人的笑聲在小小的空間裡此起彼落地迴盪著。“百合姐姐,你看起來老是心事重重的,其實你笑起來很萬人迷耶,多笑才不會變老啊!”
“你給我夠了!別再提起‘老’這個字,否則把你大卸八塊。”
“是!遵命,女俠。”
“女人過了二十,就老得很快,連自己都很難想象,面對三十大關,就如同迎接下個世紀來臨一樣緊張。”她白淨的雞蛋臉在日光燈映照下,透露了些許落寞。
“咦?剛才不知道是誰說不要提那個字的,現在自己破戒嘍!”
“呵呵……現在流行小辣妹,不得不服……啊!”她差點又說了那個字。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年齡,恍若她的人生只要到了三十歲就會走完一樣,所以現在要戒慎恐懼,分秒必爭。
“百合姐姐,你有沒有暗戀人的經驗啊?”
“那還用問?哪段戀情不是從暗戀開始的?沒有暗戀過的人生是黑白的,絕對不會是彩色的。”月熠在說這句話時,就像個十七八歲的青澀小女生,兩頰還泛起此紅暈。
“那最後有沒有成功呢?可不可以告訴我,給我作個參考啊?”
“最後在一起了,但那不是成功,是徹底的失敗。”
“怎麼說?”
月熠的空洞眼神,不知不覺中再度登場,她靜靜地專注在桌上那排日記本上,想了好久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