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則飄飛著大大的氣球,廣場中心還有沒收拾完的桌椅板凳,應該是剛開業不久。
柳敬亭施施然走進茶城,看到大廳南側上方掛著一個大大的熒幕,上面正播放著人們採摘茶葉的過程,一個渾厚的男性旁白在講解各種茶的功效、習性以及歷史。
這裡自然是聊天的好地方,既符合此次會談的文藝逼範,同時又宣示了,你有月巴克,我有鐵觀音。
柳敬亭剛要踏上自動電梯,電話適時響起,一串陌生的號碼,自然是來自那位陸總。
“喂,你好,是陸總嗎?”
電話裡果然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是古庸生老師吧?我已經到地方了。”
聽到老師兩個字,柳敬亭差點撲倒在樓梯上,在確定這是對方的一個玩笑後,笑道:“大象路1806號,客雲集茶城,陸同學。”
一陣爽朗的笑聲後,電話裡傳來三個字:“馬上到。”
五六分鐘後,一輛黑色的凱迪轎車在茶城門口停下,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子從車內下來,整了一下衣服,四處瀏目茶城佈局,然後剛才電話裡的那個處於少年變聲期的聲音再次響起:“陸總你好,我是古庸生。”
叱吒出版界十數年的文藝商人和潛力無窮的少年作者,終於見面了。
二人選了一家名叫溢香閣的茶店,眼利的店家從陸藝籌周身打扮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輕易判斷出這人必定不凡,殷勤地將二人安排到樓上的雅座茶廳。
柳敬亭對茶的瞭解,僅限於他知道茶聖陸羽,《天龍八部》裡面倒有一段段譽論茶花的長篇大論。
陸藝籌顯然是看出了這一點,不過他也無心過多賣弄,隨口對店家道:“來壺老茶吧。”
“古庸生,這個是筆名吧?”點完茶後,陸總轉頭看著柳敬亭,仍是隨意的口吻問道。
“是。”
“有什麼寓意嗎?”
柳敬亭自然不能跟他說這個名字的真正來源,煞有其事地胡謅道:“古自然就是一切古代的傳統文化,庸則是取中庸的意思,生就是學生,做一個古代優秀傳統文化的三好學生。”
“年紀輕輕,如此老氣橫秋?”
“早熟。”柳敬亭笑過。
陸藝籌點點頭,道:“也是,沒有這種心態,也不會有那種故事,”抿了一口茶,“《龍虎鬥京華》……你回看了那本書嗎?”
“你應該更有發言權。”
“那我就直說了,整體稍顯平淡,除結尾處幾場擂臺賽讓讀者暢快了一把。”
柳敬亭笑道:“所以當初我投稿的時候,是投得完稿。”
陸藝籌擺擺手,道:“即便不看全書,只要是稍有素養的編輯也不會放棄這本書,這裡涉及到一個趨勢問題。”
柳敬亭沉默地聽著,沒有接話的意思,他對陸藝籌的專業素養頗有興趣。
陸藝籌繼續說:“我們的武俠故事可以上溯到《史記》中的遊俠列傳,經唐人傳奇如《虯髯客》,到明清公案俠義小說如《三俠五義》,這一路下來,我們可以看到這類小說的變化,但是這種變化到了民國時期,突然停了下來。”
柳敬亭隨意插了一句:“那是文藝史上一個偉大的時代。”
陸藝籌頷首,道:“小說在歷史上一直被認為是小道,被認為是閒書,有違經濟之道,長期以來,被詩詞歌賦死死壓住,直到清朝末年,經過樑任公這代人的努力後,地位才逐漸有了上升。”
“常見的文藝演變。”柳敬亭也似模似樣地喝了一口茶。
“是,不過就好像登山一樣,到了峰頂之後,必然是下坡,五四之後,小說的地位基本得以確立,同時它的敘述方式也得到某種定型,因此,這個時代可謂文學史上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過接下來就到了卸妝和下坡的命運,開始停滯和倒退。”
“陸總作為一個暢銷書的推盤手,不應該是來跟我回顧文學史的吧?”柳敬亭大致猜測到陸藝籌的目的,不過對於這種有序而無趣的聊天方式,他真心無法忍受。
陸藝籌含笑搖頭,道:“先上點乾貨,顯示一下我的水平,那書本上的內容我們就不再繼續了,我來說說我自己的看法吧。”
“洗耳恭聽。”
“在我看來,所謂文學,歸根結底就是小說,而小說,就是編故事,虛構一個假的世界,這個世界和我們真實的世界要不一樣,因為我們真實的生活是零散的,複雜的,而小說是連續的、簡單的,它需要一個完整的過程,講述一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