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月,柳敬亭和徐晴各戴著一頂帽子站在時代廣場。徐晴對柳敬亭說:“這是一個發表言論不需要任何成本的年代,每個人都是審判者。”
“那誰被審?”柳敬亭笑著問。
“站在臺上的人。站在聚光燈下的人。”
“老話題了,鮮花和板磚齊飛嘛。”柳敬亭指著一個方向,說:“那邊有個露天酒吧。”
徐晴點點頭,和柳敬亭一前一後走了過去。
今晚酒吧的主題可能是懷舊或者感傷之類,因為背景音樂赫然是那首《寂靜之聲》,客人聊天的聲音也刻意壓低,偶爾的笑聲也不會打擾到鄰座的人。
柳敬亭和徐晴選了一個二人桌,正準備點單,柳敬亭的目光突然鎖定在左邊隔著兩個桌子的幾個客人。
“怎麼了?”徐晴側頭,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柳敬亭笑著收回目光,搖頭說:“沒什麼,認錯人了。”
徐晴卻是微微變色,仍舊努力搜尋著什麼,然後終於看到那個中國女孩。
社交網路盛行的年代,有時候瞭解一個人,未必要親自見面,之前網路上流傳一個點選火爆的影片,講述一個算命師替一群年輕人算命,只要他們報出姓名,他就能準確地報出他們最近一段時間幹了什麼事情。
後來謎底解開,大家才發現,那個算命師背後有一群電腦高手,他們在得到一個人的資訊後,立即在網路上搜尋他所有的個人主頁,推特、臉書、空間、個人網站等等。
社交手段日益增多,人們的孤單感卻不見降低,大家的資訊越來越透明,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卻越來越深刻。
歷史上有狂飆時代、迷惘時代、覺醒時代,如果實在要概念化或者給出一個定義的話,這個時代可稱為“矛盾的一代”。
大家明白所有的道理,大家安靜地待在樊籠裡。
徐晴自然也是認識胡小米的,她現在正在和幾個同學聊天。
似乎鬆了一口氣,徐晴微笑著說:“正在說話的那個男生是不是有點像裘德?”
柳敬亭搖頭。
“你沒問題吧,人總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你看清楚,三個女生,兩個男生,說不定是什麼興趣小組,別多想。”
柳敬亭攤手苦笑,道:“多想什麼?”
“不誠實。”徐晴點評了一句,伸手叫服務員。
柳敬亭的確感到有些奇怪,但絕對說不上失落和不滿,只是在世界轉悠了三年,突然見到一個熟人,而且還這麼熟,總會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要不去打個招呼吧,在這裡失魂落魄的樣子。”徐晴皺眉。
柳敬亭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們只是路過。”
音樂已經跳到一首柳敬亭也叫不上來名字的老歌,胡小米和幾個同學起身離開,柳敬亭這邊正在和徐晴討論下一站的安排。
胡小米起身的剎那。突然一陣晃神,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人和物,來不及細看,一個美國女孩已經在叫她了。
“他們好像走了。”徐晴說。
“我們也要撤了。”說著起身。
……
接下來幾天,兩人哪裡都沒去,安靜地待在唐人街。說是休息,其實也是在等瑞典那邊的訊息。
徐晴說,之前分開旅行計劃泡湯。這幾天兩人就安心地分開逛逛吧。
“你總要學著獨立。”
這句老氣橫秋的話讓柳敬亭凌亂了很久。
某天清晨,柳敬亭特意出去買了中式早餐,給徐晴送過去,結果正要敲門。聽到徐晴房間裡面傳出兩個女人聲音。雖然模糊,但是可以確定是兩個女聲。
柳敬亭想著可能是晴姨這邊的朋友,舉手敲門,道:“晴姨,我是敬亭,給你買了早餐。”
過了一會,徐晴開門,接過早餐。說:“謝謝。”
“晴姨,我聽到你在跟別人講話。”柳敬亭隨口道。
“在看電視啊。你不知道嗎,九點半公佈結果。”徐晴皺眉,似乎在責怪柳敬亭太不上心。
“好像是的。”
“回去等著吧。”
徐晴說完直接關上門,柳敬亭一路沉思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前的時候,突然站住,臉色變幻不定。
九點二十五分,瑞典公佈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t…海貝,作品《老人與海》!
同樣是一個不知名的作者,同樣再次讓全世界的預測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