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勁,別走——”鳳祥蘭疾呼。
見她險些要摔下床榻,年永勁一驚,忙又奔回榻邊。“躺下,別亂動。”
“你別走,我、我不讓你走。”她紅著頰,拉住他的手。
“我沒要走,我去找永澤回來,要他瞧瞧你的眼。”他真怕她的雙目僅是暫時恢復,見她仍眨也不眨地緊盯著自己,他大掌忽地矇住她的眼,啞聲道:“別一直睜著,快合上休息。”
她明白他的憂慮和緊張,心頭暖呼呼的,熱流又衝進眸中。
堅定地,她拉下他的手,那霧眸多情,直勾勾地鎖住他的神魂。
“永勁,你別走……我要一直、一直瞧著你,即便下一刻教我又盲了,能多瞧一眼也是好的。”
“你、你……傻瓜。”他罵了一句,左胸絞痛,健臂猛地一扯,已將她擁進懷中。
她回抱著他,軟唇滲著笑,埋在他胸前輕輕嘆息。“你和我呀……都傻……都傻呵……”正因為傻,才愛得苦。
“永勁……”她柔聲又喚,忍不住羞澀地蹭著他的胸。“你在城外那片樹蔭下問我的話,你、你再問一次,好嗎?”
年永勁將她推開一小段距離,仔細凝視著她的眸,兩人氣息近近地交錯著,煨暖了彼此的面容。
跟著,他薄唇掀動,低嗓靜沉,一字字敲進她心房裡——
“我想問你一句,若我有朝一日要離開年家、離開開封,捨棄這兒的一切,你願不願意隨我去?”
她雙眸晶瑩,笑渦好輕。“跟著你,去看山、看水,走踏江湖嗎?”
他頷首。“你願意嗎?”
怎會不願?
怎能不願?
那是她埋在心底最深沉的想望呀。
她淚中帶笑,藕臂圈住他的頸項。“我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他長聲一嘆,蹭著她溼潤的香腮,唇印在那嫩膚上。
他終是懂得,這情潮漫漫、漫漫情潮,在不如不覺間已將兩人推著、擠著、擁著,密密地捲成一塊兒……
再難分開……
也不能分開……
鳳祥蘭雙目得以“重見光明”,這天大的樂事,軟“年家太極”的眾人欣喜若狂,興奮得不得了。
年家的長輩們甚至還讓永豐客棧的大廚料理了好幾桌酒席慶祝,而精通醫理的年四爺爺和年永澤更是抓著她不放,都快把她的後腦勺和額頭給摸出油來,偏想不通她失明這麼多年,怎撞傷了頭,眼疾便去得一乾二淨了?
這秘密呀,自然只有她一個知曉,怎麼都不能說的。
掩唇靜笑,鳳祥蘭對著銅鏡裡的自己眨眨眼,慢條斯理地取下簪子,打散發髻,任著柔順的髮絲披垂兩肩。
算一算,雙目“復原”至今,也已過去十多日。
寧芙兒在出事後的隔天,便啟程回海寧去了。她明白的,寧芙兒雖為她歡喜,心裡也深感歉疚,畢竟那太湖幫的餘黨又是衝著藏寶圖而來。
至於那日同樣藏身在築堤工人裡的那名黝黑男子,她本欲向寧芙兒旁敲側擊一番,卻也沒了機會。
此時夜已深沉,她早讓綠袖和香吟回自個兒房中,反正她不當盲女,那兩名對她過度關懷的丫鬟終能松下這口氣,不再時時刻刻盯著她了。
將長髮梳得光潔柔順,她放下木梳,起身正要脫去外衣,忽見窗紙上映著淡淡的影兒。
方寸一悸,她蓮步輕移過去,咿呀一聲推開木窗,那男子立在窗外,輪廓分明,目瞳炯炯,掀唇便道——
“爺爺們和幾位叔叔又在擬定掌門的正名大會,明日起便要遣人往各門派送發請帖。”
她抿唇笑了出來,已知其意。“你要走了嗎?”
年永勁瞅著她清蘭般的秀臉,點了點頭。
“我留了信給永瀾,他這個永瀾師傅比我更適合擔起年家的擔子。”略頓,他沙啞地問:“怕苦嗎?”
她笑著搖頭。“有你在,我不怕。”
他靜凝著她,嚴峻的嘴角有了淺淺的笑弧。“你不問我要上哪兒去?”
她再次搖頭,風情可愛。“有你在,哪兒都能去。”
“祥蘭兒……”他忽地握住她的柔荑,瞳底的火苗竄高,顯示了內心的撼動。
她臉蛋嫣紅,搖了搖他的大掌,柔聲道:“你等等。”隨即,她抽出自個兒的小手,跑回床榻旁,從裡邊取出一隻整理好的小包袱,然後抱起矮几上那張箏琴,又盈盈回到窗邊。
“我準備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