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臺那邊,緊繃繃站著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人,眼睛刀著肖行雨。 章陌煙記得,剛才拍賣公司總經理去給肖行雨溝通時,第一個找的就是他,這人應該就是這件蓮花洗現在的收藏人。 會場裡平地捲來一團寒風。 拍賣公司總經理大事不好地從臺上奔到肖行雨跟前,聲音都發顫了:“肖老師,您這就要走嗎?這、這樣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哪!” “哦,我還有點兒事。”肖行雨輕描淡寫地說。 “有什麼事!”收藏人臉色鐵青:“你看了就走,你知道會對這件藏品帶來什麼惡劣影響嗎?” 肖行雨轉過頭,隔著十幾排座位看向收藏人。 收藏人怒指肖行雨:“我完全可以指控你蓄意影響拍賣過程,你必須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我不管你是哪裡的專家顧問,今天絕不能坐視你這種損傷名瓷清譽的行為,你不能說走就走!” 說著他衝著大門一陣亂指:“安保呢?安保在哪裡?!把門守好,絕對不能讓這個存心攪局的人跑出去!” 安保不知所措。 肖行雨盯著收藏人看了會兒,短促地一笑:“這位先生,兩億多的物件你們不會是打算強買強賣吧?買古董講究的是眼緣,跟名不名瓷的沒什麼關係,我剛才看過了,沒相中,所以下面的流程就不參與了。不可以?” “你……”收藏人暴跳如雷立刻就要衝出來,邊上一位專家模樣的中年女士站起來,好不容易安撫他坐下。 工作臺上很多人都坐不住了,議論紛紛,對肖行雨指指點點。 那女專家轉身走出位列,走到肖行雨跟前,和顏悅色道:“行雨啊好久不見,見到你很高興!我說句實在話吧,你這樣離開所有人心裡都不踏實,你剛才到底哪裡沒相中能不能具體說一說?” 看起來這位好言好語的女專家與肖行雨從前相識。 肖行雨還是給了面子,略微停頓,像在腦子裡斟酌了個理由,最後說:“就是,感覺吧!” 女專家滿懷殷切的神色打住。 這誠意的敷衍,任誰聽了都覺得這話裡有話,只是礙於場面不方便說而已。 場面一時揣測紛紛,先前那個報價2.5億的富豪緊張得直接開嚷:“喂喂,我剛才報的價格先不能算啊先不算啊,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女專家為難地站了會兒,語重心長說:“行雨,以你的身份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放大解讀,你今天要是看出了什麼,不妨直說,這裡不少專業人士都在場,我們可以一起探討探討。古董這一行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真理是越辯越明的!” 女專家說得入情入理,拍賣公司的總經理在旁一個勁點頭:“是啊是啊!肖老師您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不少專家內行也跟著這麼附和要求。 “他是肖國濤的孫子?” 嗡嗡一片中,一個不知哪兒來的專家語調不善地發出聲音。 肖行雨聽見,高高偏過頭,視線落在那人身上:“有事?” 那專家陰陽怪氣一笑:“你們家祖祖輩輩的使命不是復燒北宋官窯的天青釉瓷嗎?怎麼到你轉行做起古董鑑定來了?” 專家一發話,旁邊馬上就有土鱉買家不懂裝懂道:“原來是燒仿古瓷的,半道出家做鑑定行嗎?” “聽說肖家搞天青釉瓷搞幾百年了,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呢!也不嫌一代代的浪費時間!” “不止肖家,杭州還有個耿家也是,一根筋研究天青釉瓷,就是弄不出來。” “聽說這兩家較勁幾百年了,從宋代開始就比賽誰先燒出天青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有這話,這兩家都是傻子!有這精力幹什麼不好?” 肖行雨眉尖微微抽動,臉色逐漸不是太好。 這時出來個老專家,狀若體諒地對肖行雨說:“我們理解你們肖家對天青釉瓷的偏愛,你今天唱這一出,無非就是想保住天青釉瓷的成交紀錄,怕秘色瓷超了天青釉瓷在高古瓷裡的地位。” “是這麼陰險的目的?!”收藏人聽言簡直要跳起來,“古董的價值由市場決定,你們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干預?!你們肖家也是業界高古名門,能燒出媲美宋人的青瓷誰人不稱一句敬仰。但真沒想到,家風竟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說,今天是不是肖國濤讓你來的?!” 肖行雨眼睛皺起,針芒似地盯著收藏人,語含警告道:“說話尊重點,會嗎?!” 接著,他不屑地撇了眼那個自以為是的老專家,聲音慵懶而洪亮道:“北宋官窯天青釉瓷,是舉世公認的人類青瓷製造工藝巔峰,還用得著我來給它正名?” 全場一片安靜無人反駁。 章陌煙臂上突然一痛,是金學洋抓住了她。 她無語。 猶記得金學洋上回這樣,還是大學時候他們一起去看校草一哥打籃球賽。那天一哥各種颯帥投籃灌籃三分球,她的手臂就這樣被金學洋掐得左一塊右一塊青斑。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