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楚楚的說。“我想了一整夜,如果我今天用一張婚約來拘束你,這是卑鄙的!我還沒有那麼古板!所以,如果你真想離開我,只要你開口,我不會阻止你!我會放你自由,我給你五分鐘時間考慮,只要你開口!”
她驚愕的站住了,張大了眼睛,她的心臟狂跳著;開口!開口呀!她的內心在狂叫著。你不是要離開他嗎?你不是愛孟樵嗎?那麼,你還等什麼?他給你自由了,只要你開口!開口!開口呀!對他說呀!你要離婚,對他說呀!你說呀!說呀!說呀!他倏然回過頭來,他的眼睛裡閃爍著光芒,臉色因等待而變得蒼白,他凝視她,微笑了。
“我等了你五分鐘,你開不了口,是不是?”他走過來,溫柔的挽住她。“宛露!”他的眼光好溫柔好溫柔,聲音也好溫柔好溫柔。“我知道你還在我的瓶子裡,你永遠不會曉得,這五分鐘對我像五百個世紀!”他用手輕撫她的長髮。“我們吃早飯去吧!媽在叫了。”真的,外面餐廳裡,顧太太正直著脖子叫:
“友嵐,宛露,你們還不快來吃飯,都想遲到嗎?”
他挽著她走出臥室,一切機會都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一種矛盾的、失望的、自責的感覺把她緊緊的抓住了。坐在餐桌上時,她的臉色發青而精神恍惚,拿著筷子,她只是吃不下去。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宛露!”顧太太驚奇的望著她。“你在做什麼?”
她驚覺的發現,自己的筷子,正伸在醬油碟子裡猛夾著。顧仰山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對兒子和兒媳婦掃了一眼:
“報上說,有個女人生了個三胞胎!”
顧太太搶過報紙,看著。
“聽說玢玢有喜了,是嗎?宛露?”
“是的。”“你們兩個呢?”顧太太笑吟吟的。“在我們家裡,總用不著實行家庭計劃吧!”宛露沒說話,只勉強的笑了笑。顧太太再度彎腰去看她:
“宛露,你又在做什麼?”
她一驚,才發現自己拿著個胡椒瓶,猛往稀飯裡面撒。她頹然的推開了碗筷,神思恍惚的說:
“我吃不下,我去上班了。”
友嵐跳了起來。“還是我開車送你去吧,你臉色不太好,我有些不放心。像你這樣晃晃悠悠的,別給車子撞著!”
宛露走出門的時候,依稀聽到顧太太在對顧仰山說:
“仰山,你覺不覺得宛露這孩子越來越不對勁了?成天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我覺得,”顧仰山在說:“不止宛露不對勁,咱們的兒子也不太對勁呢!”“或者,這婚事還是太魯莽了一些……”
友嵐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他及時發動了車子,馬達聲把所有的話都遮住了。人,怎麼這麼奇怪呢?該聽到的話常常像耳邊風般飄過,不該聽到的話卻反而聽得清清楚楚。友嵐把她一直送到雜誌社門口,才低聲說了句:
“宛露,我從沒有後悔娶你。”
她下了車,抬眼看他,默然不語。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
“你是個好妻子,好愛人,是我從小就渴望娶作太太的女孩!我永不會後悔娶你!”
她凝視著他,他發動了馬達,車子開走了。
她走進了辦公廳,坐在位子上,她心神越來越迷糊了,她做錯每一件事情,打翻了墨水瓶,弄撒了大頭針,又用釘書機釘到自己的手指。然後,孟樵的電話來了:
“宛露,你跟他說了嗎?”“我……沒有。”她無力的。
“你為什麼不說?”他吼著,幾乎震聾了她的耳鼓:“你不是答應了要對他說嗎?你不是說你媽會對他說嗎?你為什麼不說?”“我媽不肯說。”她努力要集中自己的神志。“我……說不出口。孟樵,請你不要再逼我,我已經快要崩潰了。”她結束通話了電話。五分鐘後,孟樵的電話又來了。
“宛露,我要見你,我們當面談!”
“不不,”她掙扎著:“我不見你!”
“你變了卦?”孟樵的聲音惱怒的、不信任的,痛楚的響著:“你又改變了?你像一個鐘擺,一下襬向這邊,一下襬向那邊,你難道沒有一點自己的意志和思想?你難道對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在森林裡,你自己說過什麼話?你還記得嗎?你承認你愛的是我,你承認你一直迷了路,你答應了要回頭!言猶在耳,你就忘了嗎?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嗎?你連追求感情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你怎麼如此懦弱無能又毫無主見?你簡直讓我失望,讓我傷心,你可惡透頂……”她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