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玢又紅了臉,友嵐卻得意的笑著。
飯後,他們一起去逛了附近一家孔雀園,那兒養了許許多多的孔雀,五顏六色,那光亮的羽毛,迎著陽光閃爍,那絢麗的色彩,長在一隻鳥的身上,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在他們參觀孔雀的時候,兆培才抓住機會,把宛露拉到一邊,低低的說:“我特地來告訴你一件事,孟樵已經出國了。”
“哦?”宛露一震,詢問的看著兆培。
“是報社派他出去的,我想,這一去總要個一年半載,等他回來,世事早變了,他在外面跑一趟,心情也會改變。時間和空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東西,他即使有過傷口,到時也會治癒了,何況,很可能根本沒傷口!”
宛露呆呆的發起怔來,下意識的抬頭看看天空,剛好有一片雲飄過,很高,很遠。她模糊的記起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雲是虛無縹緲的,你無法去抓住一片雲的!”
一陣難言的苦澀,陡然對她包圍了過來。
“哎呀!”友嵐忽然大聲叫著:“宛露,那隻公孔雀一直對著你開屏,它准以為你是隻母孔雀了!”
玢玢和兆培都鬨然大笑起來,宛露也勉強的跟著笑了。
第十四章
好幾個月的時間,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在顧家,顧太太總是把家務一手攬住,積年的習慣,她已經做得非常熟悉了,雖然有了兒媳婦,雖然宛露和她很親熱,也極想分擔她的工作,她卻不能適應把部份家務交給宛露。再加上,宛露對家務事也從未做慣,切菜會割破手,洗碗會砸盤子,熨衣服會把衣服燒焦,炒菜會把整鍋油燒起來,連用電鍋燒飯,她都會忘記插插頭。於是,試了兩三天之後,顧太太就把宛露挽在懷裡,笑嘻嘻的說:
“你的幫忙啊,是越幫越忙,我看,還是讓我來做吧!你放心,媽不會因為你不慣於做家事,就不寵你的。像你們這代的女孩子,從小就只有精神應付課本,中文、英文、數學、文學全要懂,而真正的生活,反而不會應付了。”
顧太太這幾句話,倒說得很深入。真的,這一代的女孩子,個個受教育,從三四歲進幼稚園,然後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填鴨式的教育已讓她們喘不過氣來,那裡還有剩餘的精力去學習煮飯燒菜持家之道?
在家既然無所事事,友嵐每天又要上班,宛露的家居生活也相當無聊。起先,她總要往孃家跑,還是習慣性的纏住母親,後來,兆培結婚了,玢玢進了門,婆媳之間相處甚歡。於是,宛露那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就又抬頭了,她想,自己既非段太太所親生,也不該去和玢玢爭寵。在一種微妙的、自己也無法解釋的心情下,她回孃家的次數就逐漸減少了。
六月,天氣已經變得好熱好熱,這天下午,宛露忽然跑到工地去找友嵐。友嵐正爬在鷹架上檢查鋼筋,宛露用手遮著額,擋住陽光,抬頭去看那高踞在十樓上的友嵐。從下往上看,友嵐的身子只是個小黑點,她幾乎辨不清那些身影裡那一個是友嵐,只能憑友嵐上班前所穿的那身衣服:淺咖啡色襯衫和米色長褲,來依稀辨認。這樣一仰望,她心裡才有些概念,她總以為友嵐的工作很輕鬆,待遇又好。工程師嘛,畫畫設計圖,做做案頭工作就可以了,誰知大太陽下,仍然要爬高下低,怪不得越曬越黑,看樣子,高薪也有高薪的原因,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也真虧友嵐,他在家裡從不談工作,也從不抱怨,更不訴苦。說真的,友嵐實在是個腳踏實地的青年,也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友嵐從電梯上吊下來了,一身的灰,一臉的塵土,戴著頂滑稽兮兮的工作帽。看到宛露,他意外而驚喜,脫掉了帽子,他跑去洗了手臉,又笑嘻嘻的跑了回來。
“宛露,怎麼想起到這兒來!”
“在家無聊,出來逛一逛,而且,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就跑來了。”她仰頭再看看那鷹架。“你待在上面幹什麼?”
“每次排鋼筋的時候,都要上去檢查,那個架子叫鷹架,老鷹的鷹。”他解釋著,一面拉住她的手,興高采烈的說:“走,我帶你上去看看,從上面看下來,人像螞蟻,車子像火柴盒。”“噢!”她退後了一步。“我不去,我有懼高症。”
“胡說!”友嵐說:“從沒聽說,你有什麼懼高症!小時候,爬在大樹的橫枝上晃呀晃的,就不肯下來,把我和兆培急得要死,現在又有了懼高症了。”
宛露笑了笑。“嫁丈夫真不能嫁個青梅竹馬!”她說。
“怎麼呢?”“他把你穿揹帶褲的事都記得牢牢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