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為禹所料的,她回來了繁葉山莊,還帶了個十分荒謬的理由,“避難”。為了躲避傾慕者的騷擾。
不見的兩年,他看得出來敏出落得大方有致,雖然她仍然渾身上下不修邊幅,隨隨便便,邋遢地像個大男生,但是從前那股青澀丫頭的感覺不見了,她生氣盎然如春花綻放,初現嬌媚。
張常忻?葉耘的思緒一轉,那個追求者是叫張常忻吧?是小叔的頂尖學生,優秀自然不在話下,他突然有點羨慕或許是嫉妒張常忻吧,他有的是成千上萬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追求為敏。
而他確是完全的無能為力。
被攬在懷中的為敏,仰起頭低聲咕噥了一句,葉耘恍惚從自己的沉思中甦醒:“啊?”他自顧自地失神回想,遺失了什麼重要的低語嗎?
“你不可以告訴為禹為湯他們這檔子事。”她的眼眸恢復了慣常的顏色,卻仍有著一份悄悄的嚴肅。
“恩?”他還有幾分迷惑,不解她的顧慮到底是什麼。
“要是給他們知道我不會游泳,我一定會被糗死,永無翻身之日了。”她的疑慮原來是這個!
望著她一本正經的摸樣,他簡直要為之失笑,她唯一的顧慮,竟然是怕幾個堂兄弟會笑話她。
“沒事爬那麼高,才會摔到湖裡去,你爬得那麼高,想做什麼?”葉耘隨口說著,同時感到懷中的為敏挪了挪身子。
他原本蕩著輕輕笑意的臉龐霎時凍結了起來,卻只聽見為敏不善說謊的聲音,艱困的逼下一句:“沒有。”身子往外掙了寸許。
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沒跟為禹、楊恬如一道去,是不想和他打照面,所以才閃躲到更高的地方吧?
葉耘僵硬地把為敏鬆開,大步地走出了房間,剎那,枕山居里只剩細細的蓮蓬頭撒水聲。
為敏動彈不得的癱坐在地板上,感覺更無助了。
一樣是這個遙遠而“地處邊陲”的寢居。
一樣是為敏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
一樣的令人憂鬱的情緒,一樣的百無聊賴和厚重的落寞。
隱隱從庭院中傳來的喧譁笑語,更讓她覺得刺耳難受。忿忿地翻了個身。為敏用力地抓起枕頭,覆蓋住自己的頭,決斷了干擾她原本就低落的情緒。
下午離開了葉耘的枕山居,她就悶悶不樂地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囚禁自己的失言,懊惱自己的愚蠢。
她一向不是臨場反應如此拙劣的笨蛋,為什麼會在葉耘好心的救起她之後,她卻給了他如此惡意的回報?
“葉為敏,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她在心底狠狠地咒罵自己。葉耘得知她爬得太高,才會不慎墜湖的那幅表情,那種羞辱而慘厲絕望的態度,停駐在她視界中,翻騰不已。
她用了最殘忍的方法,捅了葉耘一刀!為敏有形容不出的懊惱和難過,氣氛自己的多慮和多心,當她掉下湖的那一瞬,她害怕緊張的連“救命”都喊不出來,只會頻頻喚著“葉耘”!而他也是如從前一般的替她解圍,安撫他的惶疑,當她緊緊地倚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之前,那種熟稔的溫暖,幾乎讓她覺得他們還是從前的葉耘和為敏,一切如昨。
那個暑假的那件風波,對於葉耘而言,想必是更加困難去面對的吧。
他為什麼會吻了她?
這吻意味著什麼?愛情的象徵?情感的不能自持?一時的昏頭,亦或是斯時斯地,情景迷濛下的產物?她不禁用舌潤了潤乾燥的唇,葉耘親染她唇瓣的感覺,被她從心裡禁忌的角落重新開啟,如膠漆的甜膩,讓她為之神馳心蕩,屬於男歡女愛的淪陷,應該就是如此吧?
她從沒有生氣葉耘所做的,只是心驚,加上自己的怖懼,不信任——她該制止的,該澄清的,可是這些理所當然的情緒,她一樣也沒有。
她當初逃離繁葉山莊,逃離葉耘,只是害怕自己的反應,葉耘是她的兄弟,除了兄友弟恭外,他們的感情,不能也不該參雜其他的成分,而葉耘卻認為她對他產生了防備與厭惡的不信任。
情何以堪?
她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失去葉耘。怎麼辦?她想回到從前無憂的年代呀?
她的眼眶溼溼的,平素她是不輕易掉淚的,今天的淚水,卻特別豐沛。
黑暗無息和籠罩,擴散成她心上濃重的陰影。
而在——繁葉山莊的頂樓。
荒涼的水泥地上,斜散著閃爍星光,襯得葉耘的身影,更加寥落的靠在一築小牆上,他的影子幽幽忽忽地散落在地面上,背對著稀微的星光,瞧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