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有人都回到了莽荒之中,成為了上古先民。
雖然明知道這是幻覺,但是他們卻覺得真實無比。而且每當他們的眼眸望向林白的背影,就覺得好像他們真的如那些上古先民望向當時唸誦咒語的祭司般,心底帶著某種期盼,帶著某種渴望,忍不住想向林白叩首祈求,希望他的咒語能夠讓這片天地動容垂憐。
而對這種感覺,土臺上的那年輕人,要比張三瘋和白袍女子都要感觸的更深。他覺得自己施展的釘頭七箭之法,此時沒有來由的發生了一種悸動。似乎有什麼古怪的氣息在不斷的侵襲;又像是這釘頭七箭之法,恍若見到了本源一樣,想要向著那股氣息靠近。
“不可能,這不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古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土臺上那年輕人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而後咬緊牙關,拼了命般催動釘頭七箭,想要匯聚更多的咒怨氣息,將那稻草人層層包裹起來,提前將這一切結束。
但不管他怎樣催動印訣,釘頭七箭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根本不聽他的召喚。而且任憑他怎樣獻祭自身的精血生機,也沒有引來分毫感應,就像是自己和釘頭七箭之間的連線,已經被人生生斬斷了一樣,無論他怎樣努力,都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而且叫他驚詫莫名的事情,至此還遠沒有結束。那土臺上放置的稻草人,周遭包裹的濃厚咒怨黑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漸漸開始露出稻草人的本體。
“就算是你有辦法阻斷這術法也沒用了,釘頭七箭只要施展開來,咒怨之力便會跟隨侵入人體!”見根本無法掌控釘頭七箭,那年輕人斷然撒手,盯著林白獰笑道:“咒怨之力已經深入那老東西的五臟六腑,就算他以後活下來,也要日日備受痛苦煎熬,直至壽元殆盡!”
聽著這年輕人的話,白袍女子眼角狂跳不止。她實在是想不到,世上竟然有這樣陰狠毒辣的法子。即便是施術被人打斷,還能依舊在人體留下咒怨之力,而且侵襲人體不斷,直到壽元枯竭。試想一下,日日承受在痛苦之中,惶惶不可終日,那感覺恐怕還不如死了舒坦。
“我既然能破開釘頭七箭於你的關聯,自然也能斬斷這術法牽引的咒怨與陳老的牽絆!”林白麵容神情不變,淡淡笑道:“看清楚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咒術!釘頭七箭,起!草人碎裂,催魂捉魄!信仰願力,祈願蒼天,入我手中,為我所用!斷!”
話音落下,只見林白手畔的河圖洛書陡然綻放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朝著土臺上的稻草人便緩緩漂浮了過去。兩者剛一觸碰到,便如泥漿入海般,融為一體。稻草人周遭殘留的那些陰狠咒怨氣息,不斷剝落,稻草人的原體漸漸徹底浮現在諸人眼前。
那編織草人的稻草,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華,顯然也不是凡物。但是在那股詭譎氣息的侵襲下,緩緩變化得與尋常稻田收割後的稻草沒什麼兩樣,而且順著稻草人的形體,一團淡淡的宛若人形的霧氣緩緩飄散而出,此霧便是釘頭七箭施加在陳白庵身上的咒怨之力。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土臺上那年輕人睚眥欲裂,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慌亂之色。
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在華夏相術中久負盛名,而且盛傳無人可破的釘頭七箭之法,今日竟然就這麼被林白給化解了,而且化解的如此輕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別說是他,就連林白都覺得事情順利的有些叫人驚訝。不過若是仔細回想的話,這倒也不難理解。他所施展的咒術,本就是與上古先民一般無二的最為純正的咒術,釘頭七箭衍生於其中,自然無法與之抗衡,而且又有河圖洛書的信仰願力扶持,自然事半功倍。
而且也到了今時今日,林白才算徹底知曉了,這信仰願力的妙用。此物不但可以襄助人凝聚法相,更是能夠讓咒術的效力發揮到最大化。要知道咒術乃是祈求天地,若是有信仰願力加持,便等於是有無數人在同時祈求,效果豈止是翻上幾番那麼簡單。
“可能或者不可能,都不是你說了算的。”林白麵上露出微微笑意,緩緩伸手,朝著土臺上的稻草人一指。這一指指出,懸浮在土臺上空的稻草人頓時四分五裂,原本凝聚在其中的咒怨之力,也跟著四分五裂,然後朝四下逸散,最終化為虛無。
就在此時,遠離此處數里之地。被瓦連京和公羊壽小心守候著的陳白庵,鼻翼間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了許多,而後掙扎著從地上起身,劇烈咳嗽不止。隨著他的咳嗽,更是從口中噴吐出許多濃黑腥臭的鬱結血塊,這些都是咒術怨念加身之下,侵襲五臟六腑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