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祠堂倒還算開明瞭,因為戰爭死傷慘重,老楊家就剩下楊崇貴這一支,所以規矩也是楊崇貴說了算。以前他也不讓董月娥進祠堂,說什麼一生只能進一次,但後來實在拗不過老伴,才勉強地改成了家族女性在逢年過節可以進祠堂一起祭拜祖先的規矩。
但現在墨菲進不去,楊歡也不敢偷偷把墨菲帶進去,要是被老爺子看到,楊歡可是要被捱揍的!
怎麼辦?
楊歡眼珠子轉了轉,狡黠一笑,說道:“有了!你跟我來!”
……
楊軼跪在陰森森的祠堂裡,夜晚的寒風一直從門縫裡鑽進來,還好他的身子骨結實,而且不怕冷,才很淡定地跪著,心裡頭還在腹誹著自家老爺子的傳統、愚昧,覺得那個祖訓裡說的“乖僻自是”,用在老爺子身上未必不可以!
當然,他只是腹誹楊崇貴的做事方式,楊崇貴責怪他的原因,楊軼也已經想通了,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曾經就有人說過:“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自己到底還是生存在這個世界的,不能因為自己以前隨性的生活態度,就將社會風俗置若罔聞。自己也是有家有庭的人,就算再瞧不起那一紙憑證的約束力,也應該知道這個承諾對墨菲的意義……
在這安靜的祠堂裡,楊軼倒是想了很多。
不過,這個安靜很快被打破了。
一陣的微弱響聲,傳進了楊軼的耳朵,在這昏暗、幽靜的祠堂裡,顯得動靜很大!
楊軼皺著眉頭望了過去,他的聽力和視力都很好,很快找到了聲音的來源,然後在一個牆角的通風孔上,他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個眼睛眨了眨,然後退了回去。
“嫂子,你看,大哥在裡面。”楊歡的聲音傳了過來,一會兒,一雙熟悉的眼眸出現在了洞口。
是墨菲的!
楊軼一下子便認了出來,也看出了她見到自己跪在那裡難過的神情。
“墨菲,沒什麼大事,我再呆半個多時,也就可以了。你趕緊回去吧,外面挺冷的。”楊軼搶在她前面說道。
墨菲聽到了,雖然在外面聽得有些模糊,但後半句她聽得很清楚,她抿了抿嘴,有些倔強地說道:“不,我要陪你。”
“陪我幹嘛?我在裡面又不冷,你在外面要被凍壞的。傻瓜,聽話!”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喜歡看到你為我受罰。”墨菲掉了幾滴眼淚,才終於忍住,頂嘴道。
“沒受罰,在我們家,這個罰跪很正常,你不信問歡歡,是不是我和楊慶經常被罰?”楊軼哄著她。
楊歡也拉了拉墨菲,說道:“對啊,才罰一個小時,沒事。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候著,不然,一會兒我爸回來,事情更加糟糕。”
墨菲被楊歡勸走了,不過她也不是就這麼安心地回去,而是到樓上給楊軼拿了一件外套,讓楊慶給他送進去。
接著,她還去找了董月娥,儘管沒有楊軼在,她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跟董月娥講述了她和楊軼目前的工作狀況,解釋了為什麼還沒有結婚的問題,想讓董月娥幫忙說和一下。
這時候,曦曦還沒鬧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情,她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著媽媽的手,問道:“麻麻,粑粑去哪裡了呀?”
現在大屋外面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清,曦曦有點害怕,不敢再去院子裡“探險”,但爸爸媽媽都沒有陪她玩,最可愛的爺爺也沒有在,小姑娘終於覺得無聊了。
“他,他現在有一點事情,一會兒就回來。”墨菲將曦曦拉到了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小聲說道。
董月娥卻笑眯眯地看著曦曦,來了主意,她跟墨菲說道:“其實啊,平時我說的話,還有點效果。但現在老頭子他這個脾氣上來了,誰說也不聽,我勸也沒有用,他要是讓鐵子跪到天明,那心裡也是念著替祖宗執法,六親不認。但我覺得,有一個人,可能勸他就有用!”
“誰?”墨菲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焦急地問道。
“小楊曦!”董月娥笑眯眯地說道。
……
一會兒,楊崇貴揹著手慢慢悠悠地從外頭回來了,他沒急著去祠堂跟楊軼說話,而是先回到大堂,見著董月娥,指使著:“月娥,給我倒杯茶!”
但他剛剛在太師椅上坐下,一個小人兒便端著茶杯,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爺爺,我給你,你喝茶。”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