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他一眼,他立刻縮回去半步,沒再吭聲。
榮啟元繼續禮貌地微笑。
“所以我也沒有必要繼續把你當成敵人。走,我們去發表公報。”安禮攬住榮啟元的肩膀親親熱熱地往回走去。記者們又一陣狂拍。因為沙羅和吉朗隨後簽了幾個大合作專案,輿論紛紛稱讚安達從中巧妙斡旋,化解了榮啟元和安禮之間的矛盾。
安達沒有機會辯解,因為安禮第二天回國的時候直接把他也帶了回去。
窗外的玫瑰越開越多,又過了大半個月,榮啟元只要一開啟窗戶,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有時候他站起來舒展身體活動片刻,就忍不住去數那玫瑰開了多少朵——結果當然是數不清的。
榮景笙說,他種下五百株玫瑰,就算每株玫瑰只開兩朵花,那也有一千朵了。
榮啟元數著數著就會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春暖花開的緣故,周圍的喜事也漸漸多了起來。榮啟元桌上就擺著一張喜貼,是交通部長唐俊賢遞上來的,上面寫的新人是“犬子唐沁”和國會議長的女兒。榮啟元叫白輝去安排時間。唐沁畢竟在競選的時候幫了大忙,他至少要到場說幾句祝福的話。
然而又總覺得那裡不對勁。
婚禮前一天晚上,鄭太太問他:“先生,明天如意要去史瓦濟蘭,您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給景笙的,叫她帶去好了。”
榮啟元想了想,“還是不要了,那邊還是冰天雪地的,如意一個女孩子帶自己的行李都夠嗆,就不要麻煩了——咦,如意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去史瓦濟蘭?”
他記得鄭如意這時候應該是在上學,還要一年半才能畢業。鄭太太苦笑:“喜歡的人要結婚,新娘不是她,一聲不吭的去申請獎學金轉學了,勸都勸不住。”
榮啟元瞬間明白過來:“唐沁?”
鄭太太聳聳肩,點頭:“我早說過那小子心比天高,看不上我們這樣小戶人家的。”
榮啟元卻記得,那時候榮景笙為了氣他,故意天天和鄭如意黏在一塊兒。再見到唐沁,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大約也是以為鄭如意和榮景笙在一塊兒了。
榮啟元想,那個時候,唐沁和鄭如意也許是真心相愛的。
忽然有些感慨。這樣的一男一女,男未婚女未嫁,身家清白相貌俊美,互相愛慕,中間並沒有國恨家仇親人阻撓……結果還是沒有能在一起。有種看喜劇看到結尾才發現是悲劇的憋悶感湧了上來。
他想,也許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愛到離了對方就活不下去的程度。跟著又想,這世界上又誰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呢?
他安慰鄭太太:“等如意當了大律師,唐沁還配不上她呢。”
鄭太太嘆息一聲:“等到那個時候,心也老啦。”她把話題又拉回榮景笙身上,“要不這樣吧,我隨便挑幾樣景笙平時喜歡吃的零食給他?就一點兒給他解解饞,不佔地方的。可憐的,那邊什麼都沒的吃,那些麵包漢堡什麼的,哪裡能吃得飽!”
“嗯,好,你決定吧。”
“先生,景笙……好好的為什麼呆在那不回來呢?又不讀書,也沒什麼正經事做,還不如回來給您幫幫忙呢。”
榮啟元笑:“你別說給他聽,他會生氣的。剛剛開始信教的人最受不了人家說他不務正業了。反正他現在教會里做義工,也不算遊手好閒。”
“就您心軟,要是我兒子敢這樣,我非打斷他的腿。”
榮啟元笑得越發開懷:“你也就說說而已。真到了那個時候只怕連他一根頭髮都捨不得動。”
那個時候他何嘗不是說過,“如果你真的是我的親兒子,我就親手一槍斃了你。”
可是現在呢?
曾經的憤怒過去之後,剩下的只有掛念。千絲萬縷地纏在心上,只要扯一扯都會覺得生疼。
鄭太太笑眯眯地端走他面前的空杯子,“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下午去送飛機,順便把東西帶過去。”榮啟元囑咐道:“替我謝謝如意,路上小心。”
他自己在二樓的起居室又坐了一會兒,隨手翻這天的晚報。十點時特工E組的聯絡人準時來彙報榮景笙前一天的行蹤:早上七點出門,在街上慢跑半小時,買早餐回公寓,八點半出門去聖教會,這天的工作是幫助一個社群的居民剷掉屋簷上的積雪……
“好。辛苦了。”
榮景笙每天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榮啟元每天也都在重複這句話。
這樣的日子彷彿沒有盡頭。
他照例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