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上門把手的時候,裡面的陌生男人緩緩開口。
這個聲音……
聞菀汀的小手僵在半空,狠狠蹙眉,腦海裡似是有什麼一閃而過,可閃得太快,她沒抓…住。
這個聲音她是在哪裡聽過嗎?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啊……
“上午!”
另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接著響起,透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淡漠,是錢濬!
餐桌上,兩個男人相對而坐。岺子謙微微垂著眼瞼,看著桌上晶瑩剔透的紅酒杯,修…長的手指沿著杯口輕輕遊…走,神色遊離。而錢濬就淡淡地看著他,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岺家大少變成今天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五味陳雜。
“會留幾天?”岺子謙緩緩抬眸看向錢濬,問。曾經的好友,如今卻變得疏離,難免感傷。
九兒出事後,錢濬也走了,於是在這個猶如煉獄般的城市裡,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三五天吧!”錢濬一隻手擱在桌面上,修…長完美的手指像彈鋼琴般輕輕彈動著,漫不經心地淡淡回答。
“一定要走嗎?”岺子謙佈滿哀痛的雙眼泛著一抹不易覺察的期盼。
“這裡還有什麼值得我留下來的嗎?”錢濬唇角泛起冷笑,譏誚道。
“這裡有你的家人,有你的朋友——”
“但沒有九兒!”
錢濬飽含指責的一句話,生生堵住了岺子謙的嘴,他的眼底劃過一絲傷痛,心如刀絞。
“……對,沒有九兒……”岺子謙僵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嘶啞而顫…抖,控制不住地微微哽咽。。
他的九兒沒了,他的孩子沒了,他的心,他的魂,他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岺子謙緩緩垂眸,掩飾著眼底的灰敗,幾不可聞地喃喃,“阿濬,對不起……”
九兒,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九兒!”錢濬一貫的溫和早已不見,全身瀰漫著一股冷厲之氣,充滿憤怒的聲音全是斥責。
“我知道。”岺子謙神色哀傷,悽苦一笑,像是自言自語般低喃,“我對不起她……”
他的聲音太過悲傷,讓本是憤怒得恨不能狠狠揍他一頓的錢濬心生不忍,其實他的痛苦,任何人都看在眼裡。
暗暗磨了磨牙,錢濬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子謙以為九兒死了,可實際上九兒現在遠在紐西蘭活得好好的,還生了一個圓乎乎嫩汪汪的小丫頭,所以既然九兒沒事,他也不忍過多地苛責正痛苦不堪的好友。
沉默了半晌,錢濬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沉浸在悲傷裡的岺子謙,微擰著眉頭,問:“子翊說你還在找?!”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岺子謙狠狠咬著牙根隱忍著心裡的劇痛,無比堅定地說。
對!他還在找,這十個月裡他命人沿著江河不停的打撈,誓要找到他的九兒為止。
哪怕心裡已經絕望,可只要一天沒有找到九兒的屍骨,他就一天不會放棄。雖然茫茫江河之中,如果九兒真有什麼不測的話,那要找到她無疑等於大海撈針。
錢濬擰眉提醒,“已經十個月了——”
“別說是十個月,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也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我死!”岺子謙驀地抬頭,雙目猩紅地看著錢濬,語氣堅定得像是發誓。
嗯,他會一直找下去,找到哪天他也死了,他就去陰曹地府找她。如果她已轉世,那他就在黃泉路上等她,誓要等到她為止。
反正不管他的九兒是上天還是入地,不管她是活著還是已變成亡魂,他都要找到她!
岺子謙眼底的絕望和痛苦深深刺痛了錢濬的雙眼,他心生不忍,重重嘆息一聲,勸道:“子謙,九兒已經不在了,你又何必這樣自欺欺人?”
岺子謙苦笑,如果他不這樣自欺欺人,他還能活得下去嗎?
“她在!”他說得無比堅定,心卻在不停地滴血,然後他緩緩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心口,幾不可聞地喃喃,“她一直在……”我心裡!
她還活著,活在我的心裡,對我笑,向我撒嬌,還每天都跟我說“哥,我愛你”……
看他如此執迷不悟,錢濬暗暗著急,真怕日子久了他會鬱結成疾,擰著眉苦口婆心地勸他,“子謙,醒醒吧,世上沒有那麼多奇蹟!”
岺子謙的母親失蹤十年後居然能平安歸來,那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而不會游泳的岺紫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