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不認同楊南筠那種一板一眼的生活,人生嘛!也不過短短數十載,緊張也是過,輕鬆也是過,只有笨蛋才會把自己的生活弄得緊張兮兮又一絲不苟。
當初,她畢業後之所以選擇留在麵館幫忙,也是基於這個道理,要她朝九晚五,整天被綁在一個幾坪大的空間裡,那不要了她的命才怪!
二姐的話,楊南筠沒有反應。在一種情況之下她是絕對不接腔,那就是——當她覺得對方是一塊朽木,而且怎麼雕也雕不出智慧的時候,她一概懶得回答,免得浪費力氣。此刻,無疑是這種狀況。
見她不語,楊西籮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怎樣?到底去不去?”
“我說過,明天我有考試,你找大姐陪你去。”她不疾不徐地再重覆一次。
“討厭!你怎麼那麼沒有情趣!”楊西籮掃興地白了妹妹一眼。
“要情趣的話,你可以找那個嚴公子陪你去。”
“楊——南——筠!”聽到“嚴公子”三個字,楊西籮立刻板下臉。“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嗎?”一想起那個人的嘴臉,一身雞皮疙瘩又不斷地爬了上來。
嚴公子全名叫嚴世開,是便利商店大王嚴半猜的兒子。由於嚴世開是家中獨子,從小作威作福慣了,不僅一身的奢迷與浮誇,而且早就花名在外。而自從一次“慕四朵花之名”前來一探虛實之後,他瘋狂迷戀上楊西籮,也從此展開了瘋狂的追求行動。
因此,對於嚴世開這個人,楊西籮是避之惟恐不及,演變到後來——只要聽到對方的名字,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二姐的“恐嚴”情結,楊南筠當然瞭解,是以,她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她用力往妹妹腋下抓去。
不過,機警的楊南筠似乎早料到楊西籮會有此一招,她的手才伸過來,她便一手抓著帳單、一手抓著計算機,有驚無險地躲了開去。
見一擊不成,楊西籮想再偷襲,但突然,一陣高亢刺耳的引擎聲呼嘯而過,嚇了她好大一跳。
一會兒,才見她拍拍胸口平復心神,一臉氣憤地道:“哪個神經病?準又是秦家那個變態老巫婆!”
“除了她還會有誰。”楊南筠譏了一句後,重又坐回了椅子上。
楊西籮也跟著坐了下來,繼續她氣憤的批判。
“那老巫婆真的有夠變態耶!年紀一大把了還耍什麼年輕,學人家開跑車?簡直妨礙鄰里安寧!”她停了一下,繼續道:“有這種鄰居,真是我們楊家人的不幸。”
“二姐,你錯了,”楊南筠立刻糾正道。“是誰不幸還不知道呢!”
楊家麵館後面,隔了一條半大不小的巷子,有一棟美侖美奐的花園洋房及一棟五樓透天獨門獨院的房子。入巷口後,最先看到的那棟花園洋房屬於秦家所有,而那棟較“平民化”的住宅則屬於她們楊家。
由於巷子的另一端緊鄰著萬通國小的圍牆,是以,會出入這條死巷的,除了一些迷途問路的陌生人、以及居無定所的流浪狗之外,就屬與他們秦、楊兩家有關係的人。
在出入頻繁碰面之下,依常理來講,秦家、楊家比鄰而居了近十多年,兩家應親如一家才是。但事實上,卻全然不是如此,兩家人只要不小心碰到面,除了冷淡地擦身而過之外,其中潛藏著的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氣氛,更是足以燒垮整座萬里長城。
其實,秦、楊兩家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如今這個樣子的,他們也曾經有過一段“相親相愛”的日子,只不過,那段日子相當短暫。
兩家那個致命樑子結下的簡單經過是這個樣子的——
話說當時,由於麵館的生意正在起步,在欠缺人手照料她們幾個小孩的情況下,巧姑媽找了她的手帕交——當時已離婚半年多的馬阿姨來家裡幫忙照料她們。
馬阿姨是個溫柔嫻淑的女人,與人說話總是柔聲柔氣的,從來不會發脾氣。聽說,就是她這種從不與人計較的個性讓她失去了婚姻。
也由於馬阿姨的好脾氣,漸漸地,與同樣在秦家擔任家庭煮夫的秦伯父秦倍祥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馬阿姨的細心與溫柔,在不知不覺中撫慰了與妻子性格迥異、飽受欺凌的秦伯父的心靈。而最後,在兩人終於意識到對彼此的情愫,要抽身已然來不及。
當時,性情溫馴的馬阿姨當然不容許自己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曾經痛苦的離開了楊家,但,最後總在秦伯伯強勢的堅持下軟化。後來,被道德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兩人終於選擇向秦伯母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