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挑事兒:“倩兒,說說啊,你到底為什麼回來這一趟。”
耿海燕手裡頓了頓,還是把手裡這盤基圍蝦推進鍋裡,然後才坐下正視對面。
趙倩好像上課走神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眼神慌亂了一下飛快環視,其實其他方向都是掩護,主要是看石澗仁那邊,確認他在聽:“那個……嗯,我,我已經,嗯,我回國以後找到一份工作,但現在還沒有完全回覆對方……”說到這裡把目光停留在齊雪嬌臉上,有點無奈又可憐巴巴的耷拉眉毛,齊雪嬌現在不會輕易上當了,還挑挑眉毛得意的奉送回去。
估計真是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節奏打亂了,趙倩又停頓兩秒,聽不到任何回應才硬著頭皮說下去:“我在萊比錫大學染織品研究中心專攻天然植物染織,同時也輔修工業設計這個我原本的專業,這也是德國藝術院校最強的科目……”應該還是反覆準備過的,等從自己的專業開始,就說得越來越熟練舒暢了,但全程低著頭,依舊一隻手擺弄白色小相機,一隻手玩筷子,好像她唸的是攝影系一樣。
“昨天我們從山區回來,送走了卡洛琳一行,未來染織品研究中心會根據我和月亮湖阿媽收集整理的配方製作科學光譜色樣跟元素分析,然後申請具有國際意義的pct專利,本來在回國前卡洛琳也跟我談過,如果這次考察成功,希望我能留在研究中心,專項負責這個未來可以在歐洲產生較好經濟效益跟科學價值的課題組,但……”說到這裡再飛快的抬頭看一眼耿海燕和石澗仁:“但我說了我一直都是海燕食品公司的職員,這個是終身制的決定,所以我還是決定回國工作,只是作為他們的駐外研究員繼續保持學術關係。”
石澗仁覺得她還是有點緊張,調節氣氛:“那你應該找耿經理補這幾年的基本工資。”
耿海燕白眼他:“我這三年除了生活費,是不是也應該找你要工資?”
也許這番話真是準備只單獨對某人說的,趙倩深吸一口氣笑笑,自然點了:“我是為著月亮湖出去的,所以回國自然也是要圍繞月亮湖做事,這是阿仁當年答應阿媽的事情,我們總要履行這個諾言,所以這幾年不光研究藍染植物相關,我的工業設計學習都是圍繞月亮湖這樣的山寨規劃來的,嗯,這三年我的工業設計只做一件事,就是重新設計月亮湖山寨,這在歐洲也是個很有意思的課題,所以學校的教授跟同學都很支援,我還到一些德國周邊的山村考察體驗,同時也瞭解了歐洲在走過城市化程序時的狀況,慢慢形成自己的思路,所以我從萊比錫大學交換留學的答辯論文是關於村莊的新時代變遷。”
耿海燕開始關注的是那些個小稱呼的隱藏含義,但後來被留學生的視野嚇一跳,她本來以為自己去學工商管理已經夠勇敢了,沒想到那個經常躲在奶茶店角落蹲著吃飯的小白花,現在居然敢去挑戰這樣的課題?!
齊雪嬌肯定是知道的,笑著有些神采奕奕的看石澗仁。
果然石澗仁臉上難得興奮,忍不住鼓掌叫好:“嗯!這個讓我很吃驚,你學到什麼了?”
趙倩終於名正言順的看著他,凝視了一會兒才說話,隔著熱氣騰騰的火鍋似乎很難看出她的雙眼也騰起點霧氣:“再次謝謝你,謝謝你讓我鼓起勇氣抬頭看世界,擴大自己的視野,相信自己是有才華,能夠做出貢獻的……”說著有些輕鬆的學石澗仁拱手,可只有在她側面的齊雪嬌看見這姑娘偷偷用拇指擦了擦眼角,所以撇撇嘴沒說話。
讓自己平復一下,趙倩才低頭說話:“我是縣城來的,家裡有鄉下親戚,同學更多農村的,所以從小去過不少次鄉下,對現在國內城市化程序也有耳聞,但以前當美院學生的時候覺得距離自己很遙遠,從沒想過,原本只是想設計村子設計山寨的,可我的導師教我這不光是個工業設計的問題,還涉及到社會變遷、經濟發展等各方面整體考量,所以我反而是先學會德語的‘城市化’這個詞,按照我打電話找父親跟以前能聯絡上的親戚交流取樣,中國人對村莊的衰敗基本上持一個必然態度,衰敗就衰敗了,再怎麼改造也改變不了落後的面貌,特別是現在大量務工勞工進城以後,很多村莊裡面除了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就沒有青壯年,好比月亮湖。”
耿海燕聽得認真了:“對,我老家就這樣。”
石澗仁更認真的點點頭,但伸手拿勺子攪了一下鍋子,因為都聽得專注,有點粘鍋,飄起來的煙霧都朝齊雪嬌那邊去了,齊雪嬌笑笑朝耿海燕那邊坐點。
趙倩不關注他的手,對耿海燕笑一下回應繼續說:“誰都想過好日子,城市化是個必然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