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那種憔悴,原本和女兒差不多的臥蠶也蛻變成了眼袋,在別人眼裡這幾乎是雷同的眼瞼下弧線,在石澗仁這裡卻有偌大的區別。
更不用說那紋出來的眉毛早已脫離自然的清新,更多是順著眉骨上沿透出兇狠氣息,這一點從她有些削瘦的顴骨和下頜骨凸顯也能看出來。
迄今石澗仁都沒有問過紀若棠她的母親是幹嘛的,女高中生也不說,但顯然眼前這樣一個四十出頭的女子……石澗仁第一反應居然是很想拍個照給洪巧雲看看,如果她以前的氣勢再堅持幾年,估計就會變成這樣。
嚴厲到有些刻薄,這種刻薄甚至也針對她自己。從不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堅決!
這是石澗仁下山以來看見第一個覺得有前途的成功人士。雖然靈性不足勤勉有餘,但勤能補拙在歷史上不勝列舉,很多群雄爭霸的時候,天才絕絕的傢伙都早早被幹掉了,因為他們太過引人矚目,反而是那些不哼不哈的平庸者持之以恆的獲得了勝利。
天下爭霸或者商海浮沉不是藝術大賽跟體育競技,獲勝的不見得就是條件最好的,往往比拼很多方面。
只是讓石澗仁微微有點遺憾的對方是個女人。
古時候有點歧視女人。爭霸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是工具或者陪襯,石澗仁多少受了點影響,但現在有這種感覺還是他有下山後的經歷,清晰的感覺女人很容易受到情緒影響,容易不理智的壞事兒,況且他在紀如青身上還看出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朦朦朧朧的只怪自己學藝不精,將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在閱歷方面真的還差很多。
譬如眼前,原本只是一個電話詢問女兒在醫學院幹嘛。紀若棠嬌柔:“書法老師生病了,我來看護……”最後可能有那麼點空的紀如青就買了束鮮花過來。站在面前了。
但只是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王,紀若棠就拉著自己的母親介紹給石澗仁:“大叔是個很好的人,差點為了救這個朋友被關進牢房裡,但是還要照顧他!這是我媽媽,今年還很年輕啦,很好看的對不對?”
真的,到這個時候,石澗仁依舊沒聽出什麼潛臺詞,他又沒相親的經驗,專注於正式的觀察這個比較感興趣的女人,比宋青雲更務實強悍的女人,洪巧雲跟她相比就是個呆在校園裡的書生,哪像這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叢林裡母獅子的氣質。
所以紀如青的目光很快就從懶洋洋巡視,變成盯著獵物一般的專注:“這就是你叫走了法務部的律師,後勤部、技術部七八個人,還找到了柳阿姨一起從派出所弄出來的那個人?”
紀若棠雙手使勁摟住母親的手臂認真:“他們冤枉他!冤枉他害了裡面的老爺爺,還說他貪圖老爺爺的錢財!”
沒想到紀如青的雙目卻如同鷹隼一般不動分毫的看著石澗仁:“不會,他不是這種人,你不貪財……看你的眼睛就知道,對不對?”最後半句是對著石澗仁說的,年輕人笑了笑。
這就叫閱歷。
其實五六十歲的人很多都能看出點什麼來,哪怕沒學過相面,生活的經歷都能積累一些樣本,紀如青這樣成天在爾虞我詐的生意場上摔打,層次比耿妹子那個在碼頭接觸的廣泛面顯得精深多了,有些錘鍊心得幾乎是必然的,當然還得有點天分。
但也僅此而已:“好了,已經看過就行了,晚上媽媽要去參加一個酒會,我讓老朱送你回家!”
紀若棠拉著母親的手臂撒嬌:“再坐會兒嘛,幾點的酒會,跟什麼人,非得準時到麼?”嘟嘴和跺腳搖晃肩膀的動作都用上了。
所以回過頭的紀如青臉上終於透出一股母獅子的舔犢深情,無可奈何的摸摸女兒臉頰:“淘氣!哪有讓市領導等我們這些商人的,還有陳叔叔蔣伯伯他們,好了,你想在這裡玩會兒就玩會兒,十點以前回家,記得睡前把e小調協奏曲拉一遍,還有那套新的睡衣我已經讓人過水洗過,可以換了……”抬起頭來對石澗仁伸手:“看得出來你是個蠻幹淨的年輕人,照顧好糖糖,回頭有空再聊,對了,你把身份證我看看。”
石澗仁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母親會跟女兒說這社會很糟糕,卻又能培養出這麼個滿眼乾淨純真又機巧的女兒來了。
相比那個只會溺愛孩子的宋官員,這位外表強悍內心柔軟的母親顯然在女兒花費的精力更多,也許從女兒角度還不能完全理解,但可以說她才是懂得怎麼讓女兒既不脫離這個社會,卻又不汙穢其中,有點蓮蓬荷葉呵護著白蓮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她甚至能看出來石澗仁對自己女兒也沒什麼圖謀,或許她更清楚自己的女兒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