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將那本檔案往他懷裡一塞,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出去。
小王在門外哇哇大叫。
那個週末,自然還是沒能找到謝承陽。
週一,謝沐陽帶著一臉疲憊磨磨蹭蹭地在最後一分鐘打卡進了廠,眼看神采奕奕的小王向他走來,他萬分希望地下突然裂個大口子讓那傢伙穿越去外層空間。
還以為他會向自己炫耀一番週末的連誼,想不到卻是公事公辦,說上週有份資料拿掉了,所以才一大早在門口堵他。
鬆了一口氣,帶著他直接進了助理室,其它兩位助理已經到了。
小王拿了東西,沒有立刻離開的打算,謝沐陽心裡一緊。
好在此時有人敲門,小王自告奮勇去開,被一大片玫瑰淹沒在門口。
屋裡其它三個人全懵了。
來人身材高大,國字臉,小平頭,穿著黑色外套,雙手捧花,“請問,趙小姐是哪位?”
姓趙的小姐是副廠長的其中一名助理,座位在謝沐陽前面。
她木木地站起來,“我是……”
送花的人裂嘴一笑,“你好,我是XX禮品店的,這是你朋友訂來送給你的花,請簽收。”說著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張有些皺摺的單子放在趙小姐面前。
另一位女助理輕輕地叫起來,回過神的小王也吹了一聲口哨。
趙小姐臉紅紅地接過花,簽了字。
禮品店的人拿回單子,道了聲再見,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
謝沐陽連忙假裝工作。
等人走了才抬起頭問小王,“小王,剛才那什麼XX禮品店你知道在哪裡嗎?”
小王正和另一個女助理圍著趙小姐八卦,聽見他的問題,回過身子,“好像聽說過……好像有人在他們那裡訂過禮品……”
“有他們的聯絡方式嗎?電話地址什麼的……”
“得讓我去問問。”
“那麼拜託了。”謝沐陽拿著筆,捏了放放了捏,還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都產生迴音了。
便再也聽不見其它的聲音。
那個男人,僅見過兩次面,從被深埋的記憶裡挖出來,稍微一想就認出來了。
第一次是在溜冰場,第二次,在醫院。
原來他也在這個城市,那麼謝承陽肯定在,說不定他們就住在一起……
這個猜想讓謝沐陽有些心慌,隨即又自我安慰,不會的,大多數人還是異性戀,就算住一起,他們是老同學,在一起互相照顧又怎麼了?哪有那麼巧。
可……還是慌,巴不得馬上得到答案,或者,讓他見見謝承陽也行,只一眼,讓他確定那個傢伙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
八年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長得他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那個曾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熟悉得彼此能融進對方的身體的人,不是幻想嗎?真的不是嗎?
如果是,左手上的繩子怎麼解釋?
如果不是,那他為什麼又像水遇熱蒸發一樣,消失得那麼幹淨?
從沒想過小王會成為那根救命稻草,只能反覆叮囑“一定要幫我問啊”,“問到了第一時間給我說啊”,“別忘了啊”。
好在小王義氣,拍了胸脯以後只過了三天就給謝沐陽找來了禮品店的電話和地址。
謝沐陽有些緊張地接過那張紙條,試了好幾次,手太抖,根本無法撥完那個號碼,只得將紙條往皮夾子裡揣——還是……週末去一趟吧!
12月中旬,各商家均亮起聖誕招牌,打出聖誕旗號,就連宿舍附近的小餐館都在門口掛了一棵小小的,做工粗劣的聖誕樹。
有不少同事嘲笑過那棵樹,憨厚的店老闆只是搓著手,呵呵地笑著說,應景,應景嘛。
週六上午,謝沐陽在那家小餐館隨便吃了一碗麵,然後按照小王提供的地址,從公司先坐車到鬧市區,再轉K155路電車到A大正門,下車後連問帶蒙,兜了兩個大圈子,好容易才找到XX禮品店。
還沒來得及緊張,目光就被禮品店門口那個發宣傳單的人給徹底吸引住。
他……長高了,真的長高了,目測沒有178也有176;沒怎麼長胖,裹在大衣裡也看得出身型單薄;頭髮還是那麼長呢,軟軟地貼在耳朵邊和脖子後面;應該……更漂亮了吧……
八年的時光似乎一下子就縮水為一瞬,眨眼間是九十六月,吐息時便度過了二千九百二十二個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