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手握彎刀出得帳來,便見當頭一騎,馬上之人寬肩體威,流星錘當頭罩下。身著絲質長袍的達曼胸前一大片潤澤的肌膚眼見著要與瞎木徵的流星錘親密接觸,卻見他手中彎刀劃出驚虹,身子一偏,竟是將瞎木徵這流星錘之上接著的精鐵鏈子給斬斷了。………好一把寶刀!
那錘子失了牽制,竟是飛去砸中了旁邊一名突厥軍的胸腔,沒入其內。鮮血奔湧不止,眼見絕命。
瞎木徵既失一錘,竟是不慌不忙,另一錘照舊襲下。達曼身材雖高,奈何此際正在馬下,倒地一滾,也不顧身後王帳之內出來的四女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樣子,揮刀砍向了瞎木徵之座騎!
瞎木徵回救不及,只覺身下馬兒嘶叫,已是轟然倒地,亦是就地一滾,這才躲過了達曼當頭罩下的彎刀……
瞎木徵與達曼,絕代邊塞兩梟雄,這一夜在大周的土地之上,一較高下,說來堪稱傳奇。
城內吐蕃軍留守者乃是屈忽,大周軍乃周崢,一時之間也無亂子可出。
大概達曼自登汗位以來,就無人敢如此挑釁。亮如白晝的火把之下,他俊偉的面容之上盛滿了興奮的笑容,那雙純澈的藍眸玩味的將瞎木徵牢牢盯緊,彷彿那是自己的獵物。
英洛向來不是什麼信義之人,況且對瞎目徵此人,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捅他兩刀,只是因為力量懸殊,才放棄了此種念頭。此時兩虎相鬥之際,她自是鄙棄了自己與傳奇故事接近的好時機,帶著自己五千部下悄悄撤回了甘州城。
達曼的手下此次大概看戲的心態大於爭戰的心態,竟是無意追趕,等英洛毫髮無傷的回到了甘州城,連周崢也覺得此事太過怪異。
天載二十四年秋十月,西北戰場一夜之間翻天覆地。
先是吐蕃王子瞎木徵兵敗西突厥大汗阿史那達曼,險些命喪刀下。後是城內駐守的吐蕃守將屈忽被同去偷襲的大周英將軍傳訊,帶三萬吐蕃軍前去增援瞎木徵,餘下的三萬土蕃軍被大周軍甕中捉鱉,就地捕殺。吐蕃軍中既無得力守將指揮,近日與大周軍和平共處,此際無人傳訊再起爭倪,無不是引頸就戮,血流成河。
天亮之時,甘州城頭大旗飄揚,一書英字,一書周字。吐蕃軍旗,早早已被英洛一把火,燒得乾淨。
瞎木徵敗兵之際,原擬前去甘州城與屈忽會合,哪知回頭之時,卻見甘州城門早閉,屈忽迎頭而來,神情緊張,想起那女子狡黠的笑容,只覺腹下刀口疼得更甚,背上三寸長的刀口血流不止,頭腦一陣暈眩,腦中唯有一句大周先人所言,女帝當政之際早已絕跡的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如此慘境,瞎木徵也只餘退守伏祀城一徑,以圖後計。
吐蕃軍既除,不多時又有軍士來報:夏友已醒。
其實周崢正隨在英洛身旁,便見她眼角眉梢早染笑意,顧著自己身體,著意放慢了腳步。他雖知她心內每日對夏友牽掛不已,但此次夏友受傷,卻是為救英洛,自然有苦難言,唯有掩了澀意笑道:“你若心急,便快點前去,我慢慢走過去,也是無妨的!”
那人神色似乎一僵,扯出一抹笑來,道:“我扶著你,慢慢走!”似乎是顧慮自己心境。周崢此際,也不知心內是苦是甜,難以言說。
夏友見得兩人相攜而來,面上竟是堆滿了笑意,道:“聞得這幾日我昏過去,英將軍多有掛心,衡在此謝過了!”
英洛聞得這稱呼,心內直呼要糟,面上仍裝得糊塗,便要趨前,拿手去撫他額頭,以探溫度。卻被他側頭避過了,眼神複雜,怔怔瞧得一瞧,復又笑了起來,指指身旁,道:“周將軍重傷未愈,不宜久站,還是坐下來吧!”
英洛只道他見二人同來,心內不舒服,也不計較,只在一旁微笑。
周崢倒也不推辭,慢慢踱過去坐了下來。
自此夜過後,眾將便見英將軍每日笑意難掩,雖仍被困甘州,但卻帶領軍士將甘州城內死屍集中處理。城內每日火光沖天,焦臭味燻人,遇著順風的日子,素來愛潔的達曼都坐立難安,無法忍受,突厥將士從上到下,無不掩鼻作嘔,不知大周軍在城內如何存活?
其時大周軍內,近日出現了一種新的裝備,名曰:口罩!便是幾片布裁成一個長方形,旁邊有掛著耳朵的細繩,人手一個!至於布料,因為所需要不少,目前城內難尋此布,英洛便下了一令,就用各人褻衣,撕出一塊來。
好在經此一役,城內諸人對這位女將亦是甘願聽命,人手自制出一隻口罩來戴著。
此種裝備剛出來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