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藥草間,只細細的撿拾藥草。
良久,聽得腳步聲遠去,他才抬起頭,自失一笑。兩頰暈紅,眼神惆悵。
相 助
英洛自入得一品樓,自有小二引得她至雅間。周崢今日著銀袍玉冠,鳳眸清漾,極是清貴,不知者決不會想到他便是千里馳騁,從修羅場中拼出來的那位戰神,只會以為是京中哪位文雅的世家公子,詩酒場上的英豪。桌上早已點好了佳餚三四碟,見她進來,那侍者更不住階將一盤盤美味端上來,更有甘醇佳釀相佐。
她自是不會客氣,這兩日胃口欠佳,此際早將一切拋諸腦後,放口大吃。她將桌上美味吃得七七八八,方抹抹嘴道:“將軍今日請下官來,難道便是讓下官打打牙祭的麼?”
自從兩人攜手逃離突厥,之後時日漸長,二人卻是再也沒有機會獨自相對。眼下他幽深的目光凝望過來,忽爾微微一笑,卻問了一句極不相干的話:“一品樓的菜餚如何?”
英洛一呆,答道:“自然是極好的!”
他面上忽湧上歡喜之色,道:“當初我們逃命之時,有一日你對著烤熟的兔肉難以下嚥,我記得當日曾向你許過一願,在回京之日讓你嚐遍一品樓的美味!”
英洛凝神細想,似乎是有那麼一日,山中寒冷,兔肉無鹽,粗礪如抹布難以下嚥。他當時是說過一句,但自己那時怎知一品樓是個什麼地方,只是敷衍他隨口應了一句。
那麼久遠的事情,已經過了幾個月,他卻記得____面上不由湧上關懷之色,道:“我近日聽聞將軍許多傳聞,將軍……將軍當真會嫁進皇女府嗎?”這本是她心中近日所想,不想剛剛被他言語所惑,竟不小心問了出來,一時裡後悔的幾乎要咬了舌頭。
那人目中光芒斂盡,道:“你情願看見我嫁進皇女府嗎?”
“當然不!”英洛聽見自己清婉的聲音堅定道。脫口而出的話語讓他面上再次湧上一絲喜意,竟將平日那冷淡殊少笑意的面孔映得極是清俊,鳳眼光華流轉,她便如初次在突厥醒來之時,看得呆住。
她還沒來得及將不願他嫁進皇女府的理由道出,便見得隔桌而坐的人站了起來,徑自走過來,在她身旁的位子上坐下來,將她的小手握定在那溫暖乾燥的大手裡,道:“那麼,我們便來談談我們的親事罷!”
英洛一時裡差點將下巴給驚下來,結結巴巴道:“我與將軍何時___何時曾有婚約?”如果有,天可憐見,那也是此身體原主人的爛帳了,可嘆自己怎麼收完一宗還有一宗呢?府中那脾氣古怪的少年若是知道此時二人正“促膝相談親事”,怕是自己的好日子就到頭啦,想及此,英洛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鳳眸一黯,往日那傲骨崢崢的年青將軍毫不遲疑將手放在她肩上,雙目猶要望定,緩緩道:“當日我二人攜手共患難,周某可曾相棄?”
英洛不由搖搖頭,實話說來,當日自己若不是得他相救,攜手逃離,此刻早不知會成為哪裡的一縷孤魂了,細究此事,終是他有恩於她。
“今日我遭皇家迫婚,英小姐可是怕那皇族,不肯伸出援手來?生生要將周某推進皇家那樊籠之內?”肩上不斷傳來壓力,那人沉痛的聲音就在耳邊,觸目之間是他稜角分明的五官,鳳眸之內的痛色直讓英洛心內生起愧悔之心,這人____這樣的男兒,她實是不忍見他如此形狀。
“我只是一介小小六品官吏,如何能幫得上將軍?”她望定了他,疑惑道。
他喜悅的面容近在咫尺,那鳳眸裡立時波光瀲灩,呼吸之間便有男子如松柏般清香的氣息拂過,暖暖而笑道:“我還缺一位拙荊,只要洛洛與我成了親,那些不相干的人便奈何不得了!”
英洛腦中嗡一聲,才明白了,兩世為人,這是第一遭兒被人求親______正常點的情緒是不是應該喜極而泣呢?若是原來的英洛,怕是早已經歡呼一聲,喜淚兜面了吧?但自己,這刻無論如何是喜不起來的,且不說別的,面前的這位若是給弄回尚書府去,自己怕是會被家中那隻河東獅給收拾的很慘吧?再者,左相府中那冷冰冰的瑤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左相是沒見過,她的那位上司這次更會有理有據,慢慢收拾她了?更遑論二位皇女,及皇女背後的支持者,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萬一被女帝不喜,九族滅了都有可能!
然而,眼前之人那熱切的眼神,猶如自己是最後一根浮木般緊緊抓著她,肩上那雙手慣執刀戟,此刻便是刻意減輕力量,亦是將她肩上捏得生疼,容不得她退縮。
她斂神收思,目光清明的望回去,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