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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他忽然站起來,負手站在我的面前:“朕不是他的父親!他亦不是朕的兒子!”

“你……”我努力按下胸中的怒氣,道,“他現在精神萎靡、頹廢不振、病情加重,這些難道還不夠懲罰他嗎?”

“你怎麼不問他當初是如何與允禩他們串通一氣來對付他阿瑪的!他已是允禩之子!”

“胤禛,”我握住他的手,“你冷靜一下好嗎?弘時他或許是年輕氣盛、或許是一時糊塗、或許只是……總之,他並沒有想要忤逆你的意思。”

“或許只是什麼?你為何不說完?”他箍住我的肩,“你想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道:“或許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如此無情的對待他的幾個叔叔!”

他定定的看著我,許久,忽然勾了勾唇角:“怎麼?你終於看清楚了你面前的這張面孔了?冷酷無情、狠絕殘忍。”他的聲音,如同雪峰頂端最堅硬的寒冰,瞬間凍裂了周圍的一切,只是讓我感到寒冷的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嘴角的一絲透著邪惡的笑意,“失望了嗎?你心中的那個美好的胤禛,突然被我打破、捏碎,你心痛嗎?”他的眉深深蹙起,手指顫動了一下放開了我,“那麼我告訴你,從頭至尾,胤禛都只有一個,不是你曾說過的那個堅強、驕傲,認真、可愛,坦蕩、大氣,痴情卻專情,冷酷卻不絕情的胤禛,而是殘忍、冷漠、多疑、絕情的胤禛!怎麼?這都聽不下去了?可是這是事實!而你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不是你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是站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胤禛!”

“不!”我搖頭,眼前已經一片朦朧,“不要再說了!胤禛,”我祈求的看著他,聲音中卻帶了令我懊惱的嗚咽,“算我求你……求你原諒他,他已臥病在床,你如何能忍心……”

“你走吧。”他轉過身,脊背挺直。

淚如此容易的就流了出來,我一咬牙,屈膝跪下:“我求你……”

他緊攥著拳,卻忽然笑出聲來,到最後已變成了放聲大笑……笑聲停住,我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從頭至尾都未再看我一眼穿過穿堂進了裡屋,就聽見“砰!”的一聲,裡屋的門被關上了。

我怔怔的看著空蕩的穿堂,好一會兒回過神,擦乾眼淚站起來。胤禛,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等你想通了,或許真的就能原諒弘時了。

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寧,他越發忙了,總也沒能見他一面。我不斷的在給自己打氣兒,要沉著鎮定,不可性急。

“四四!快過來!”鈴蘭在前面跑著,引得四四咧著嘴在後面緊追。

“姐姐!惠兒也來!”

“惠兒,跟我一起跑!四四追來了!哈哈……”

兩個孩子一隻小狗在草地上滾到一起,歡快的笑聲在空氣中飛揚。

我在亭子裡依欄而坐,偶爾一絲奢侈的涼風拂過,為這炎熱沉悶的傍晚增添了少許生氣。

“小李子,這天氣有多久沒有下雨了?”

“回主子,大概從暮春以來就只下過一場雨。”

“再不下雨百姓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小李子輕嘆一聲點頭:“誰說不是呢?老百姓早盼著能下一場雨了……”

天色已經暗下去了,他的書房內已經亮起了燈。陳福還在書房外站著,跟我說皇上已經批完了摺子,在屋裡坐著呢。

我輕輕走過去,往半掩著的門內瞅了一眼,就見他坐在炕上,單手支著額頭,肘擱在炕桌上。雙眉緊鎖,閉眼沉思。

躊躇半晌,還是轉頭往外走。剛走上回廊,就見有小太監端了茶來,我想了想伸手接過道:“我來吧,我去端給他。”

悄聲端進了屋,就見他提筆在御製摺子上書寫。我走到他身邊站立,拿眼瞟向桌面。

無奈角度限制看不真切,可是我卻看到了他緊攥成拳的左手。等到他放下筆,拿出小印拓上印章的時候,我才努力看見了幾個字,卻驚恐的瞪大了眼,怔在當地。這是關於處置弘時的詔書,只是那個赫然入目的字驚醒了我的眼。

那個字是“鴆”。

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而危險,與我心中的他相去甚遠。

他收了印,再不多看詔書一眼,伸手來拿茶碗。

“咣噹!”茶碗合在炕桌上,又滾到地上,“啪”的一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靜,桌上墨跡未乾的詔書有幾處浸了水,他的身上也濺上了茶水。

“混——”他下了炕慍怒的轉過頭,一眼看見了我,怔住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