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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沒有人喜歡被罵,往往會想逃避,但是無論如何逃如何避,心裡絕對會牢牢懸著這件事,要是內疚感重些的人,還會好在意地往心裡擱。

“是沒錯啦,被曲家主爺罵完,我大鬆了口氣。”做錯事後的坦白,會有一種解脫的快戚。

“這樣不是最好嗎?”嚴慮牽著她的手,與她並行,另隻手扶著她的後腰,扶住她有些後傾的身子。“倘若你不敢出面,為夫當然也很樂意替你盡綿薄之力,但偏偏你那麼勇敢,不需靠我也能那麼勇敢。”

“我才不勇敢……一點也不,我很孬的。盼春每次都罵我,我的勇敢只用在別的地方,面對你的時候,我真的很孬的。我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哭的,可是我這輩子的眼淚全給了你……”

花迎春眼光飄得渺遠,像在回憶。

“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掉淚。”

“我現在就想掉淚。”花迎春笑著,眼眶熱熱暖暖的。一樣是眼淚,這樣的淚水卻不會扎得眼睛疼疼的……

嚴慮低頭,以唇蹭著她的額際及髮絲,滑過她的眉眼,唧著她的眼淚,最終落在她的唇心,兩人都嚐到了這顆鹹珠兒的味道。

以前,她為他流盡了苦澀的眼淚,每一滴都灼傷她的眼,鑿穿她的心。

將來,她一定還是會為他流許多許多淚水,只是接下來,她的眼淚,不再苦澀。

番外篇——我的妻

成親了,對他而言到底有什麼差別?他不知道,也尚在思索。他在號稱“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裡,仍執著墨筆,坐在桌上繪製工事圖,將園林的每一景每一物都繪入紙間,比起千金,他這幅工事圖所能帶來的收利更是千百倍之多。

真要說出有哪處不同,那麼就是他的床不再只屬他一個人所有,有一個女人分享著它,佔著一半的床位,深深熟睡著。

他今天才見到她,還不熟識她,她卻已經有了一個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身分,他的妻。

她……叫什麼來著?

嚴慮擱筆思忖,為這個問題苦思了半晌,直到目光瞥見窗外夜色裡的金黃小花,那幾株忘了在初春便該醒來的迎春花,開於晚春,足足比其他正常勤奮的花兒貪睡好幾個月——

是了,迎春,她的名字,他記起來了。

這個名字不由自主地又在嘴裡繞了幾回,嚴慮沒注意自己比平時繪著圖更多了份專注。本想將心思拉回正途,繼續在夜深人靜裡趕繪工事圖,成親這件事浪費了他一整日的時間,他還得將今日耽誤的正事補齊——

只是……視線禁不住挪向喜床,在新懸掛的鮮紅喜帳裡,他的妻。

思緒一點也不混亂的,可是墨筆握在指節良久,遲遲無法在紙上繪出那豪華府邸前庭的大空地該如何安排,假山流水清泉花草……沒有一項繪得出來。

嚴慮放下筆,往喜帳那方邁步而去,沾著黑墨的長指掀起一小角的絲帳,龍鳳燭的火光透進了帳內,襯得她半片裸肩豔紅無比,他還記得唇滑過那片肌膚的觸感,因為在半刻之前,他徹底品嚐過——一個男人在洞房花燭夜裡,都是容許貪色的。

頗驚訝自己會想為了她而放下工作,他向來不是這樣的人,他很務實,與其將時間花費在無意義的情呀愛上頭,還不如多賺些養家費來得實際有用。

腦海裡仍是這麼想著,但他卻依然駐足在床畔,看她酣然甜睡。

記得那日嚴雲領著媒人到書房裡打擾他工作,找來許多閨女的墨繪圖讓他挑選妻子,他忙得焦頭爛額,已經足足兩日未曾閤眼,理智和精神面臨最緊繃的斷裂邊緣,哪有心思再理睬這種芝麻雜事,他就像在抽籤一樣,執筆的右手快速抽了一幅,丟給了嚴雲,又馬不停蹄回到紙間揮灑靈感。

隱約記得媒人誇他好眼光,說畫裡的姑娘有多嬌羞可人多恬靜婉約多溫柔賢淑……

嬌羞可人?

她可是在他掀起紅縭的那一瞬間,大剌剌用那雙琉璃似清澄的大眼與他對視。嬌是沒錯,但可一點也不羞。

恬靜婉約?

不知是誰一開了口就不停,主導著整夜的嘰嘰喳喳,滿屋子裡只有她在自問自答又兼自我介紹,何來恬靜?何來婉約?

至於溫柔賢淑……尚有待觀察,只憑今日一見,他還瞧不出她是否具備這樣的美德。

只是,他不討厭。

如果這是他要一輩子執手相望的妻,他不討厭。

他仔細看著她的眼、她的眉鼻、她的唇,彷彿要深烙在心裡……這就是他妻子的模樣,他